帐篷的帘子被一只粗糙而干燥的手掀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黑色的劲装,身后披着宽大的披风,腰间则扎着一条宽边的镶金皮带,那上面点缀着诸多宝石,足以显示此人身份的高贵。尽管是深夜,他依旧如同白天般穿着,眉间的褶皱加深了许多,刚毅的脸上残留着些许疲惫,应是刚处理完公事。
“萨拉丁大人。”优素福垂头做出问候的姿势,眉眼间流露出绝对的敬意。
萨拉丁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略带疑惑地问道:“刚才哈瓦勒怒气冲冲地从你的帐篷中出来,你们闹矛盾了?”
优素福闻言皱了皱眉,眸间闪过一丝光芒,语气平淡,公式化地回道:“只是私人恩怨,算不上太大的矛盾,不会影响公事的,大人放心。”
听到这话的萨拉丁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眼前的青年多疑敏感的性子,就算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也能被他分析出十几种可能,然后扯到公事上面。对于这点,他却无力改变什么。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眼前如同妖孽一般的青年背叛阿萨辛,宣誓向自己效忠的,三年前,努尔丁幼子萨利赫安排的一场刺杀险些夺去他的性命,若不是优素福出手相救的话,那时候自己伤的便不会只是脸部了。至今想起当时的情景,萨拉丁仍旧感觉自己仍旧留着一道伤疤的眉弓隐隐泛疼。
那之后,因为不堪阿萨辛刺客的骚扰,他从阿勒颇转道,带领手下将领围攻阿萨辛据地。当时名字还是尤利安的青年向他坦白,他是个阿萨辛。
其他的埃米尔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命人将他关押起来,但萨拉丁制住了他们的动作,他问尤利安,为何向他坦白,以及他潜伏到自己身边的目的。
这个长相极具诱惑性的侍从已经在自己身边待了很多年,萨拉丁不会没有注意到,他也不相信对方隐姓埋名,留在自己身边是毫无目的的。
青年却笑了笑,原本便足够诱惑人的面貌在一瞬间变得更加勾人,所有的线条都如同精心雕刻的古典雕塑般,张扬到极致,让人疯狂痴迷。
他说,他的任务是什么,以后会告诉自己,只是现在,他想要帮助自己在与阿萨辛的对战中赢得胜利。
他知道阿萨辛的军队情况、驻地人数和可能调动的兵力,他也知道阿萨辛会采取哪种方式来进攻,他甚至知道对方可能派出的将领。
理所当然地,在这青年的协助之下,萨拉丁轻而易举地打败了阿萨辛的军队。但彻底将其消灭确实不现实的事情,因此他只是应下了山中老人的求和,在对方保证不再与自己作对后放过了那些俘虏。
自那之后,萨拉丁便力排众议,将青年带在了自己身边,有意培养他在军事方面的能力,几年下来,虽然依旧有些埃米尔对青年抱有警惕的态度,但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了萨拉丁将他提升为埃米尔这一事实。
毕竟他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你不会因为私事而耽误公事,在这一点上,我很信任你。”萨拉丁摇摇头,绕过恭顺地站立在一边的优素福,坐在中间的凳子上。他环顾了一圈帐内的场景,如他所想象一般,简陋地不像是一位埃米尔的帐篷,甚至比普通的马穆鲁克住处都不如。
帐内只有一张简易的折叠床、一张桌子以及几张木制的凳子,完全没有其他个人的物品,也没有丝毫的人气。虽然行军中的帐篷不应该太过奢华,但像这样简陋的却也不多见。
即便已经在他身边待了多年,优素福的一些习惯还是让萨拉丁理解不了,比如从来不留下任何能够反映出个人特征的物品。
“我记得你已经是埃米尔。”萨拉丁试图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