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鱼咬开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冒着血,不断加重的剧痛疼得冷汗从他的额角泫然而下,但他仍旧保持着抚摸黑鱼的动作,同时脸上挂着纯粹而无害的微笑,不时说出几句童真的话语来安抚它:
“没事了。”
察觉到小钟晨的善意后,黑鱼慢慢地松了口。它任由他继续摸着,渐渐打消自己对他的敌意。
小钟晨看黑鱼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受伤的手保持着抚摸它的动作,另一只则用力地搬开那巨大的岩石。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他便唤来另一个小孩子,两人齐心协力才总算把黑鱼从石缝中救了出来。
在把黑鱼救出来后,另一个孩子看见钟晨手上的伤,赶忙往回跑,去拿救急用的医疗箱。
等待处理伤口前,小钟晨把黑鱼放回大海之中,并叮嘱着让它以后不要这么大意。
经历过这一切,又听着小钟晨的关心,黑鱼的敌意已经消失殆尽。它看着小钟晨手上那个被自己咬开的口子,总觉得过意不去。在用自己的唇顺着伤口吻完一遍,仍旧止不住血流后,它迟疑了一下,终是打定了主意。
它动了动嘴像是在说着什么,听到话语的小钟晨淡淡地笑了,而在一旁目睹一切的钟晨则面色沉重。
黑鱼说的明显不是人类的语言,可是无论是过去年幼的他,还是现在沉稳的他都听懂了——
“对不起。”这是黑鱼的道歉。
不过没给钟晨太多宣泄自己情绪的时间,下一秒发生在黑鱼身上的变化,便瞬间让他瞠目结舌。
只见一簇白色的光焰很快包裹了黑鱼的全身,然后连十秒钟的时间都没有,白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放大,刺得钟晨闭上了眼。
等光芒渐弱,恢复到眼睛能直视的程度时,他的视线再移至起初黑鱼所在的地方,却惊异地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黑鱼的一点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有着如同黑珍珠一般耀眼夺目的鱼尾的人鱼。钟晨看不清人鱼的脸,但那人鱼的鱼尾、背影、声音已经昭示了他的身份。
他的名字叫墨瀚澜。
钟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墨瀚澜拉过那个自己的受伤的手,而后慢慢地弯下腰,轻轻地含着伤口,直至他感觉到伤口再没有血腥味溢上他的舌尖。
墨瀚澜把小钟晨的手从自己的唇边移开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挑出一块药膏为他抹上。
做完这一切后,墨瀚澜的视线在小钟晨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像是要把眼前之人的面容全部印进自己的脑海之中。直到跑去拿医疗箱的孩子还带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赶过来,墨瀚澜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并变回了黑鱼的模样,静静地停在水中。
大概是担心小钟晨受的伤的缘故,那个跑到小钟晨面前的孩子又慌又急,就连打开医疗箱的动作都有些颤颤。不过,同他一起前来的那个女人更慌乱,不但一直在口中焦急地念着小钟晨的名字,还不停地围着小钟晨走来走去,就差急得小声啜泣起来。
但当女人拉过小钟晨的手查看他的伤势后,原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她,身体一怔,然后不可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气,神情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对于女人短时间内发生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一旁围观的钟晨不免有些好奇。他打算走近一点一看究竟,可还没迈出脚步,他的视线便猛地对上了迅速抬起头的女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钟晨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见了自己,却已经被看清的女人的面容再次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居然和他亲手杀死的名为重泱的海巫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