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拼命压制住怒气,却见宫晔面上笑容迟滞了一下,却仍是笑道:“景熙啊,你要任何人都可,唯独这公仪修的主,我可是替他做不了哦。”
月无瑕也不追问,只是一笑。
宫晔仿佛回想一番,说道:“公仪修的幼妹……好像见过,年纪还小的很。你若娶了她,待到生养,怕还需待上几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逸儿可都能打酱油了。”
“姑父说的是。”月无瑕笑道,“眼下传续香火,才是紧要。”
薛景熙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硬忍住,没把拳头砸到他脸上去的。
草草用了饭食,一行人继续赶路。这一走,就是日夜兼程连着走了五六日。清欢也终于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苍帝陛下亲自出巡,乃是因为苍西城镇爆发罕见疾病,地方官员以及大夫,全都束手无策,这才一路上报至了帝都。
宫晔早有体察民情之心。登临大统之后,向来对苍西等地颇为关注,也多照拂。原本以他万金之躯,是绝不该去到如此动乱危险之地的,也不知其是如何说服公仪修、涂方鼎等朝臣,还领了皇子,并带上国中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令大人,秘密前往。
玄凌吃饭的时候悄悄感叹,“陛下也真是放得宽心,偌大个朝堂,就这么丢给大皇子一人。”
“你懂什么。”玄烈拿筷子敲了下他的碗沿,“陛下不是放心大皇子,而是放心公仪大人。”
“哦,原来是这样。”玄凌咧嘴笑了一下,继续吃饭。
这一日过了滴露山,澹河折向南北而行。清欢听薛景熙说,这一段,被当地人称作祁水,其实也就是澹河的上游河段,只不过待过了滴露山后,并更了名罢了。
清欢约略弄得明白,此次病发地靠近祁水,澹河上游爆发疫事,难保中下游城镇不会受到殃及。届时苍国首当其冲不说,启、贞二国亦会遭受影响。东北方,正有高唐王朝虎视眈眈。退万步讲,此病如此蹊跷莫名,难保非是有心人刻意动作。所以帝君亲临此处。
清欢与薛景熙本正骑马跟在后头,却见前边马车忽然停下。然后太医令并帝君等人,一并下了马车。
二人也跟着上前察看,却见土路旁倒了个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的男子,满身污渍让人看不清他的原本面容,只能瞧见裸露褴褛衣衫外的肌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流脓腐烂的疮口。
钟太医正蹲在地上为其救治,帝君命二皇子取过车上的食物清水,亲自喂予那男子。
男子勉力睁开结了翳的眼,翕和着望了宫晔一眼,瞥见他手中食物,手脚也不知自何处生出了力气,一把坐起将那食物抢夺过去,往嘴里猛塞。
宫晔看得心酸,正要嘱咐他慢些,却见那男子忽然停下手中动作,双目十分诡异地暴突出来。
月无瑕与玄凌等人忙护着宫晔与钟太医等退后,却见那男子猛烈咳嗽开来,嘴中食渣和着血沫,喷得襟前与身前地上都是,若仔细看,竟还能看到许多蛆虫般的肉沫,在地上蜷曲蠕动着。
一行人皆看得头皮发麻,那男子最后再看他们一眼,又万分吃力地伸出手来,指指前路,又对着他们摆摆手,似乎是让他们莫再往前去了,然后,就翻着眼白往后倒了下去。
钟裘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面色微变,回道:“老爷,这人没气了。”
宫晔点头,钟裘再又察看了一番那人周身疮口,眉心浅蹙,似有所思,挥手让玄家兄弟将人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