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凡搁下了碗筷朝暮雨摆了摆手,“没事,你先下去吧。”
“哦”,暮雨看看他,又看看苏南安,不大情愿地应了一声,扁着嘴走了,她想,她有些想念苏北辰了。
那时候的清塘院,只有她和苏北辰两个人,少爷很少需要她服侍,大部分时间都是北辰在贴身伺候,她只管些送饭送菜,洒扫另有下人打理。
少爷他们大部分时间不在家,但是每天回来以后,北辰都会记得给给她买吃的。
可自从北辰走了之后,清塘院里来了很多人,她却没有一个知心人了。
而且少爷还说,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府里吃好睡好就行。
可她是丫鬟啊,她什么都不做,那她还算什么呢?
越想暮雨越伤心,蹲在清塘院的院门外便哭了起来,距离她上一次哭泣,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可是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拿着果脯过来逗她,给她赔罪讨饶了。
“呜呜……北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寒风瑟瑟,数月来的忧虑令她愈发消瘦,此时蹲靠在墙角更显可怜,脸埋在膝间身子抽泣不断。
“呜呜……”
呜咽声越来越小,暮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就只剩下无声的轻喃,“北辰……”
苏南安不知在院门处站了多久,看着暮雨一直在哭,听见她一直在唤北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他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她,刚才一进府门便瞧见她,一身落寞地在院子里闲晃,一瞅见他便扑了过来,从她抓住他袖子的那一刻起,苏南安就像是着魔了一样。
一路拖带着她直到清塘院,看着她委屈地离开,就连跟李不凡汇报消息的时候他都有些心不在焉,急匆匆地说完出来,就碰上她在门外哭泣。
他年长她十岁,也不曾陪伴过她岁月,苏南安人生第一次有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一件宽大的外衫落在她身上,暮雨泪糊着双眼抬起头,苏南安已经蹲下,他的容貌更加冷硬,表情也不似北辰整天爱嬉皮笑脸,苏南安几乎是常年严肃着脸。
但是这一刻,她眼里的苏南安有些迷糊,和记忆中的男子眉眼竟有些重合。
噗通一声她便朝他怀里扑了过去,搂上他脖颈哭得更凶,泪水珠连成线,她哽咽着问:“你怎么才回来?”
苏南安默不作声,只替她把滑落的外衫再披上些,拥进怀里的人感觉格外的纤弱,他想他果然还是放不开手。
那就用力抓紧,不要放手好了。
院外的动静李不凡当然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他还颇有兴致地给左妃现场直播了起来。
左妃向来是喜闻八卦的。
但是,暮雨是好姑娘,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坑。
“你这样棒打鸳鸯,是不是没人性了些?明知道暮雨喜欢北辰你还把她往苏南安身边推!”
左妃顿时横眉冷对,板着脸看向李不凡,对他这种丝毫不考虑女人的感受,就随意把人发配的行为表示强烈斥责。
李不凡挑眉,“谁告诉你暮雨喜欢北辰的?我看着他们俩长大的,他们之间要是有什么我会不清楚吗?”
好像也有道理啊。
“那暮雨怎么突然哭起来了?”,左妃不解,哭着喊北辰的名字,难道不是因为想念情郎?
突然想到以后自己在家抱着孩子,哭着想念李不凡的场景,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丽了。
李不凡轻叹了一声,朝院门的方向低语道:“可能是,感觉自己受冷落了吧。”
暮雨说到底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几乎是在他和北辰的**溺下长大的,如今他已娶妻,北辰也已离京,她能憋到现在才哭,已经是实为不易了。
“额……”,左妃似乎也有些明白过来了,她和李不凡都不是那种需要丫鬟贴身伺候的人,念慈和念安是她的陪嫁丫鬟,完全有立场可以黏在她身边,但是暮雨不一样,于是她的存在感就越来越弱,小丫头就越来越孤单。
当个主子,也不容易呀,下人的情绪也得关心关心呀。
左妃小思片刻,对着李不凡建议道:“既然他们在徐府的暗伏已经被怀疑了,那你就别让苏南安再去了呗,反正他也快要跟你一起去边塞了,不如多给他们点儿时间谈情说爱啊。”
李不凡侧首朝她看了过来,笑道:“他去谈情说爱了,那我的正事谁去办?”
他此刻虽然还能跟左妃说笑,但其实心里也是忧虑不已,他们做了大半年的埋伏,竟然没能找到一丝徐克亮通敌的线索,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若是不能尽早除去,将来他在边塞建军的计划,一定会受到肘制。
甚至与焱国开战也会处处受制,仅凭徐克亮一人之力,他也能说动南帝与焱国和战,那么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左妃很认真地蹙眉思考了片刻,犹豫道:“要不,徐克亮通敌的证据,我帮你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