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秋雨过后,又是数日寒风,吹得门窗都啪啪作响,院子里积满了落叶,连狗都缩在窝里不愿出来。
左妃的病情从第一日的高烧不退,到第二日的昏迷不醒,再到第三日的气若游丝,折腾地整个李府都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的。
直到第四日才有了好转,体温趋于正常,又过了两天她才悠悠转醒,脉象虽然虚弱但还算稳定。
一场小小的风寒,她又走了一趟鬼门关。
李不凡寸步不离地守了她七天,左妃睁开眼的那一刻,感觉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年。
他头发凌乱夹杂着几根白发,面上长出了青胡茬,眼窝深陷眼下一片青黑,血丝遍布眼底,衣衫似乎也有好几日未换。
左妃醒了,但还是很虚弱,李不凡要把耳朵贴到她唇边才能听清她的话。
她问:“我睡了多久?”
李不凡看着她欲言又止,半晌才回她:“七天。”
是昏迷,不是睡着。
左妃的神情恍惚了片刻,再次蠕动她略微干裂的唇问道:“我喝药了吗?”
小心翼翼的语调,透着紧张和懊悔。
李不凡沉痛着双眼看向她,有很多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心痛堵满他的胸腔。
“没有”,他声音轻若呢喃,却又重如千斤。
头一日左妃喝了葱白姜汤未见起色,次日她便陷入了昏迷,李不凡不敢再耽搁,依着褚老开的方子熬了药。
可是当他端着汤药想要喂左妃喝下的时候,她却死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好不容易灌进嘴里的药最终都会被她吐出来,哪怕当时他的力道再大一点点,左妃的下颌骨都可能会骨折。
无奈褚老只能替她针灸治疗,退烧也只能采用烈酒擦拭身体。
就这么硬撑了三天,她才算是暂时度过了危急时刻,后来她大概是彻底无力了,李不凡终于能给她喂些汤水,否则就算左妃熬过了风寒,最后也得因为不吃不喝而饿死。
听完自己与病魔抗争的辉煌史,左妃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想当初,她身强体健,有个头疼脑热的,睡一觉醒来就能生龙活虎。
而如今,她体弱多病,淋个雨吹个风都能折腾掉她半条命。
当然最令她震惊的是,生死关头她都能抗住不喝药,可能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原主的残留意识。
左妃发着呆,她想如果真的到了生死劫难那一刻,在她和孩子两难全的时候,她也会愿意放弃自己的。
她眼中流露出的决然,李不凡如何能看不明白,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一手握上她瘦骨嶙峋的手安慰道:“别多想,褚老说只要你醒来就母子平安了,先喝点粥吧,你现在太虚弱了。”
左妃转动了下她晕沉的脑袋,果然更加眩晕,她只能眨眨眼以示同意。
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左妃这一病一养经历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南朝也发生了很多事,譬如京中的冷香丸案已经被彻底查清,涉案人员上至三品大员,下至狱卒捕快,有一百人之多,此案再度震惊朝堂。
南帝一怒之下大开杀戒,斩首百余人,流放近千人,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民间动乱不止。
自年初前宰相蔡源来案被揭发开始,接着便是诸多大案,桩桩都是骇人听闻惊天动地。
被斩被关的官员已逾百人,造成众多官位悬空,朝政处理艰难,民间诸事不能得到解决,继而怨声载道。
另有蒙国灭国在前,百姓更是惊惶不安,接着便是流言四起。
民间盛传,北方有帝星临世,南朝气数将尽。
南帝勃然大怒,责令三司彻查流言来源,凡传扬者聆听者,一律问罪。
皇家御林军全城抓捕散播流言者,可先斩后奏。
汴京城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动乱。
这一日清晨,李不凡正陪着左妃用早膳,久未露面的苏南安突然冒了出来。
暮雨站在门边,还保持着拽紧他衣袖的动作,可怜巴巴地看进房里,言道:“少爷夫人,他非要闯进来,奴婢拉不住他。”
清塘院里,外男是不能随便进的,苏南安不等她通传便直接闯了进来,暮雨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