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团在一旁隔岸观火,俱是冷眼,但在场中,司徒诲人持续对女儿说话,“如今与碎星团的合作……并没有错,是当前的大势……妳……不需要心有愧疚……这方面,为父……帮不了妳什么,但……不能再给妳扯后腿了……”
所以,司徒诲人直接当众坦承过往所犯罪行,更以血洗罪,连带卸去盟主职责,让女儿能在最无负担的情形下上位,完成世代交替。
“……封刀盟……是妳祖父一生的心血,不能……就此毁在妳我父女手上,爹……这些年来不争气……对不起妳爷爷,这担子……现在只能靠妳撑起了。”
司徒诲人衰弱喘气,却始终不肯闭口,下定决心要把事情交代完,“妳在此时接位……必有许多阻难,爹……应该要为妳做得更好,但……但……”
神情焦急,司徒诲人提气想说话,把心中的话都说完,但连着几下喘不上气,跟着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晕了过去,司徒小书见状大惊失色,不顾一切为父亲输气镇伤。
洗罪一刀,破体穿腹,这样的伤势虽重,对武道高手,特别是天阶者,却还不至于致命,温去病先前造成的种种伤害损及筋骨,同样也未到要命的地步,可是司徒诲人如今自承罪孽,形象崩溃,需要承受的愿力崩溃的反噬,让这两者加剧恶化,甚至已经到了内世界开始崩溃的严重地步。
对天阶者而言,多重的伤都只是表象,唯有自身的内天地崩碎,这才是真正致命,司徒诲人的内天地已开始破碎,这正是真正的致命危机。
眼看着父亲遇危,司徒小书心急如焚,想要挽救父亲性命,却又不知从何着手,天阶者的内世界,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寻常的输功运力,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自己此时根本无计可施。
想要救治父亲,应该还是得有天阶者出手相助,问题是……此时此刻,哪还有天阶者能降临救援?到最后,能救父亲的只有自己,能救封刀盟的……也唯有自己了!
看着逐渐失去生命的父亲,看看腰间的仗义刀,再看看台下依旧惶恐不安的万千群众,里头有普通民众,有封刀盟的同志,一张张不同面孔,却有着相似的表情,在各种惊与怒之下,还有仓皇、不安。
这里头,既有对未来的不确定,还有失去精神寄托的空虚,他们一心一意相信封刀盟是正义的,是走在侠路上的正道典范,所行所为,皆是为了天下苍生,这些年来,为此毫无保留地支持着封刀盟,现在却被告知偶像染邪,不光是有遭到背叛的痛与怒,更有今后不知何去何从的徬徨。如果连封刀盟主都可能行差踏错,那么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自己此刻要担起的,不只是封刀盟这个组织,还有他们不安的心情,他们渴求的前路,这些全都是自己要扛下的责任。
千古侠道,唯义无反顾而已,除此无他!
“各位!”
轻轻放下昏迷的父亲,司徒小书长身站起,手抚着腰间长刀,独步台前,跟着提气扬声。
“我是司徒小书,我父亲如今以血洗罪,已经为他先前犯的过错,付出代价!”
响亮的话音,清越激昂,传遍四方,司徒小书眼观八面,注意到自己喊出这句话之后,群众之中略有骚动,有人明显不服,有多地要因此骚动起来,连忙一提气,跟着又是一啸。
“他今日传盟主之位于我,从今往后,封刀盟由我扛起,我父亲所做过的任何事,造成的任何后果,接下来都是我的责任,父债女还,各位有什么对他的怨与恨,司徒小书一力承担,请全都冲着我来!”
舌绽春雷,鼓足真气,司徒小书一番话有若雷涛,滚滚震响,现场千万群众无分远近,此时全都耳内嗡嗡,头晕目眩,被这震雷涛的威势所慑,纵然心中仍有不满,一时也没人叫得出口。
短暂镇住群众的异议,司徒小书略松了口气,却晓得这只不过是一时之效,倘若不能真正得到大家内心认同,这些小伎俩终归无用,人心思动,强行压下一时,反而后头反弹会愈演愈烈。
“封刀盟由我爷爷所创,一直以来,盟中众人以侠为先,遵奉仁义,兢兢业业,不敢有违,承蒙各位眷顾,这些年来一直支持本盟,这才使得封刀盟有了今日成绩,而今……”
司徒小书看了台下一眼,平声道:“本盟迭遇险难,遭到许多打击,自身也有不少过错,如今正在存续关口,小书今日接掌封刀盟,不敢希冀各位能继续支援,但此刻……”
伴随说话,空中雷云开始聚集,其中闷声隆隆,司徒小书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气,坚定开口。
“司徒小书在此请诸位见证,苍天为鉴,愿此生遵奉仁义,不离侠道,若有违背,天必诛之!”
话音落,雷声轰隆,血光崩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