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景荣刚去洗了个脸回来,就听到护士说印漓醒了。
景荣急急忙忙消毒穿褂子,进了icu病房。印漓睁开了眼睛,依旧没多精神,眼神都没有办法聚焦。医生来检查的时候,问了问题印漓也不知道回应。
“他目前对外界刺激有反应,但是反应延迟很长。至于其他的问题,还要他完全清醒过来才能检查,也需要时间来观察。”医生露出个笑容来:“不过现在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再在icu里观察几天,就能转到普通加护病房,这期间,你们尽量跟他多说说话,但是不要强迫他给予回应。”
“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景荣笑着道谢,心中满是激动:“我先去看看他。”
景荣迫不及待地去消毒穿罩衣,到了印漓床边,露出来的眼睛笑眯了起来。景荣不敢碰印漓的脑袋,也不敢碰印漓的手,他就坐在床边,靠得很近。
“印漓。印漓。”景荣轻声叫着。
印漓隔了十几秒,眼珠才转动了一下,却也没有把视线焦点落在景荣的身上。但景荣知道,印漓在看他。
景荣更开心了,他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出现在印漓的视线中,才又重新开口说话。
“我是景荣,你记得吗?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我很抱歉我不能分担你的难受。”景荣说着,声音哽了一瞬,他轻咳一声才继续说道:“但是相信我,很快就会不难受了。爸妈他们都在,外公也来了,他们都等着你站着走出去呢。还有,你收了咱家的聘礼,咱们的婚礼还没办呢。”
“还有你的那些粉丝们。你入院的新闻被报道出去了,他们送了好多礼物到店里,有零食、有玩具、有他们自己做的手工品,还有手绘的我们的照片……”
景荣说话的速度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印漓安安静静的,会眨眼睛,眼珠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景荣,却没有半点反应。
但景荣却一点没沮丧,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些事情,每次都慢慢诉说,直到印漓有些疲惫,要睡了,景荣才放轻了声音,看着印漓闭上眼。
病房外,薛罗隔着玻璃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莫名的,薛罗觉得这就是幸福。如果此生能得此一人,真的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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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另一头,城郊的居民小区,三辆豪车鱼贯而入。因为居民小区的过道很窄,根本没有停车场,有车的人家也是把一楼空出来停车。于是三辆车只能选空隙,停在别人的门前。
景渊从车上下来,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址,然后走到了一扇卷帘门跟前停下。
薛映雪跟景世天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到前头车边把薛远迎下来,三人走前头,身后还跟着两个便装警卫员,到了景渊的跟前。
“就是这里了。”景渊说了一句,薛远点点头。
景渊转身敲门。没有人应门,倒是旁边的一户开着门的人家搭了话。
“你找印豪清啊?他们去他妹妹家了。”那户人家说道:“听说他妹家出事儿了,这几天他们都在那边呢。”
景渊对那人点点头,语气温和地问道:“那您有他电话吗?我们找他们有事儿。”
“哦,这个我没有,不过我找得到他妹家,我帮你们去叫一声。”
景渊点头谢道:“真的感谢你了。”
那人笑了笑,转身走了。
他们等了有十几分钟,就见一辆崭新的本田开了过来。车子就停在路中央,然后从车上下来了四个人,正是印豪清、印秀和杨老太太。还有一个是之前说去叫人的邻居。那邻居一下车就连忙跑走了,显然有点回过味来,生怕遭了无妄之灾。
印秀神情萎靡,憔悴不少。倒是杨老太太富贵气十足,耳朵上的金耳环、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还有手上的金镯子和金戒指,一个不少。印豪清也是一身西装,套着风衣和皮鞋,脖子上挂着个金镶玉的坠子,头发一根根竖起,精神抖擞得很。
薛远跟薛映雪都是第一次见这家人,薛远看过形形□□的人,眼前的这几个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鬼。而薛映雪却看得怒火中烧,她当然知道这些人身上的东西都是从印漓那里得到的,他们还觉得理所应当,一边拿着印漓的钱,一边还唾弃印漓的人格。这样的人,竟然还是印漓的家人。
“杨女士,印先生。”景渊先开了口,问道:“进屋谈吧。”
印豪清一看两边这几辆车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原因无他,他认识的人中,能开得起这样好车的人,只有景家。
但印豪清一看对方这架势,明摆着今天不是来谈和气的,印豪清有些拿不定注意,瞥了杨老太太一眼。
杨老太太还没说话,景渊又开口,冷冷道:“或者,你们更喜欢在外面谈?”
其实,景渊有一百种手段让印家人过食不果腹的日子,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薛远说,印漓如今是景家和薛家的人,他们如果不堂堂正正地为印漓出面,那就太委屈印漓了。
杨老太太心里也有些打鼓,她穿金戴银,在这个小区里也是个人人艳羡的。可如今,在对面几人跟前一比,就像是把又鸟放到了凤凰跟前,都不需要各亮手段,对方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已经让杨老太太不自在了。
“你们有什么事儿?”杨老太太不愿落了气势,可也不敢真在外面掰扯,一边说,一边让印豪清去开门。
景渊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等门开了,才先让薛远进门,倒把印家人落在了最后。
印家一楼装成了车库,后门还有个玻璃庭院,看得出来,他们是把这个房子里里外外都打造了一番。
印豪清带路到了二楼,复古式装修,一套沙发好几万,是印豪清曾经梦寐以求的‘高档品’。还有嵌着彩灯电视墙、石膏雕花的天花板、一套都已经落灰了的茶具。
这大概就是印豪清想要的格调。
“日子过得不错。”薛远在沙发中坐下,对印家的生活评价道。
杨老太太支使印秀去倒茶,印秀瑟缩着端来茶水,看向薛家人的眼神又怒又怕,却始终不敢多说什么。放下茶水就坐在杨老太太边上,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远没有动茶杯,他淡淡地看着杨老太太,说道:“我想你们应该清楚我们跟印漓的关系。不过你们始终是印漓的血缘亲人,我有个问题要问一下。你们知道印漓现在的情况吗?”
印豪清跟杨老太太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前两天送印秀回来的人,还冷着脸要他们搬出江城。杨老太太并没有受到这威胁,因为在她看来,印漓能杀了他们不成?
“看来是知道了。”薛远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知道,是谁让印漓躺在医院,还没脱离危险期吗?”
杨老太太脸色更古怪了些,半饷,她说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家务事?”薛远嗤笑了一声,说道:“你这样的女人,我见过不少。想要脸皮,又想要安逸富贵,眼红别人的,得不到就想要把别人拉下去。”
杨老太太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恶声恶气打断薛远,说道:“你们跑我家里来做什么,欺负人还欺负到门上来了不成!”
薛远身后的两个警卫员顿时换了姿势,只要有人敢扑过来,就算她是个老太婆,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倒。
薛远摆摆手,让警卫员放松。才笑了一声说道:“老妹子,你知道我们来的意思。你现在既然不想正面解决,要插科打诨、撒泼打滚。那我也放下这脸,跟你耗着来。你要脸面,我一会就让人,把你在印漓小时候,对印漓做过什么,印成大字报,你这些邻居人手一份。不认字的也没关系,我让新兵蛋子来义务服务,给邻居们打扫打扫卫生、修理修理工具,顺便就把大字报读给他们听。
是,这是你的家务事,二十多年前的法律还不健全,如今也过了诉讼年限,谁也奈何不了你。但我想有一句话老妹子你最清楚——人言可畏啊。印漓那时候,牙都没长齐的一个嫩娃娃,你也下的去手,往死里折腾。这样的心肠,你往外一走,拳头不敢说,可唾沫也得挨几口呢吧。”
杨老太太顿时就白了脸,气得直喘。
景渊却眨眨眼——姜果然是老的辣啊。虽然他有手段让这家人得到惩罚,但这样的方法,可谓是不动兵刃就能让对方节节溃败。可不是吗,印家人一直在争的不就是脸面嘛。
印豪清听了,怒喝道:“你敢!我上政府告你去!”
薛远给逗乐了,看了印豪清好几眼,才摇头叹了一声:“印漓的妈妈一定是个冰雪聪明的。我还得谢谢你啊,谢谢你从小就不管也不搭理印漓,才让印漓学到的都是老师教授的美好品德。”
印豪清顿时脸色铁青,薛远这言下之意,不就是在骂他上不了台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