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恒定定的看着她,好一时才道,“那如果说真的有错,也是我的错!妾室是祖母塞给我的,我知道自己喜欢你,我知道自己为了讨你喜欢,不会去碰她们,是我,一早没有去拒绝,所以才造成今天的这一切。所以灵犀,你没有错,全是我的错!就象你们在温泉那里出事,如果我想得再细一点,准备得再充分一点,根本不让钟老大那些小蟊贼有机可趁。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钱灵犀乌黑空洞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你是有错,可我也有错。我们——都错了。”
邓恒听着她这语气怪异,不觉暗暗心惊,“灵犀……”
“说吧。”钱灵犀忽地问起那件,被她和邓恒逃避多时的问题,“你到底背着我,对赵庚生做了些什么?”
邓恒身子一僵,再度看向钱灵犀的眼睛,就见那里的越发的幽深与复杂了。略哽了哽,他才艰难的道,“今天,你心情不好,咱们不谈这个。”
可钱灵犀很快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心情永远好不起来。”从邓恒手里抽回双手,交握着摆在自己膝前,努力掩饰着它们的颤抖,钱灵犀尽力让自己平静的开了口,“说吧。”
邓恒不再看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院中的广玉兰在明媚的*光下妖娆的舒展着枝叶,绿得直耀人眼。邓恒闭了闭眼,将目光又挪到旁边的阴影里,才开了口,“灵犀,你说,我们夫妻自成亲以来,相处得如何?”
“很好。”钱灵犀低头,看着自己的裙上的石榴花纹。这是决定要和邓恒正式成亲时,林氏给她做的。娘的针线活一向不好,所以特意择了这个织好纹样的缎子给她做了这条红裙。钱灵犀一直觉得太红,而且这寓意又太明显,总不大好意思穿,可近日却是厚着脸皮穿上身了,心里还忍不住有着小小的期盼,象是考试时的学生总爱戴上自己幸运符一般。
邓恒又问,“你我既然已是夫妻,又相处融洽,那我之前如果做错了什么事,你能原谅我吗?”
钱灵犀沉默了,邓恒从没觉得自己会如此的忐忑,等了好一时,才听她老实的道,“不一定,那要看你做过些什么。”
邓恒既似意料之中,却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你果然是这样,就算如何爱我,总也不会以夫为天的待我,是么?”
钱灵犀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以夫为天,那也得丈夫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
邓恒苦笑,“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要说此事,实在是我生平最大错事。”
略顿了顿,他终于开了口,“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你。在你及笄之时,我就决意要娶你了。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只墨玉小盒子么?那是我母亲的遗物,里面刻了我的生辰八字。从我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打算,要怎么把你娶进门了。”
钱灵犀低着头,只听他讲下去,“我娶你固然不易,但你要嫁人却太简单。我知道房亮和赵庚生都想娶你,所以得先想法绝了他俩的后路。房亮简单,他有家族有亲人可以制衡。但赵庚生却太麻烦,他一个光棍,性子又冲动,就算是有韩夫人的反对,但以他的执拗,备不住会做出什么先斩后奏的事来。我原先给他设了一计,可天缘凑巧,那一日,他竟误打误撞,自己送上门来了。”
钱灵犀心里一凉,“当日我们流落北燕,你是故意设计让他离开的?”
许久,邓恒才吐出一个字,“是。”偏过头不敢去看她的目光,他又道,“还不仅如此,我知道如果他很快回到九原,终始对我是个威胁。所以我向北燕人通风报信,说有一伙南明的探子来刺探军情。”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完,可钱灵犀已经完全能够体会到了。赵庚生就领着那么百十来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北燕,被人当作奸细追缉捉拿的日子,该是怎样艰难?
邓恒黯然又道,“等我们回了南明,我也想过弥补,还派人去打探过他们的消息。可他们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也找不到了……”
曾经,在娶了钱灵犀之后,闵公公曾建议他,要么干脆把事情做到底,在南明的边关设伏,让赵庚生永远回不来,或是向南明军方捏造赵庚生投敌叛国的罪名,让他有家归不得,可邓恒实在是于心不忍。
闵公公又说,如果不能狠下心来斩草除根,那就提前向钱灵犀解释清楚。可邓恒虽然数度鼓起勇气,却每每到那关键时刻,又实在开不了口。
于是,此事就一再耽搁下来。直到,赵庚生回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