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愉满意地接过,叫纪沁送到桌案上放好。
这时,仆婢送了早膳进来,纪宣命她们再添两份碗箸,兄妹三个就在房里的紫檀大桌上用了早膳。
残膳撤下后,纪宣在纪愉的要求下,又回到榻上靠着。纪沁自从发现自家哥哥转了性子,对他的畏惧减了许多,叽叽喳喳地同他说话,甚至都有胆子坐到床榻边上了。
纪愉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不由感激上苍眷顾,慷慨地多给了她这一世。
屋内一室和谐,屋外却已经不平静了。
韩业远远瞅见迈进韶光院大门的两个聘婷身影,额角不由一跳,登时觉得两只耳朵连带着脑壳又开始疼了。饶是如此,身为一个下仆,他仍要摆出笑脸上前迎接,谁叫那两位是这郡王府的大姑娘和二姑娘呢?
“大姑娘,二姑娘!”韩业躬身行了礼,将两人迎进正堂。
穿着一身银红襦裙的是大姑娘纪裳,今年十五,已经及笄,到了许嫁的年纪,但目下她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她已经连着多日睡不好觉了。二姑娘纪菡也有十四了,她今日穿的是正绿色的垂丝裙子,站在胞姐身边,一红一绿,惹眼程度不分上下,只是颜色对比太强烈了,韩业一个大男人欣赏不来,只觉得这会儿不仅头疼耳疼,连眼睛也被扎得疼。
两个姑娘面容上很有几分相像,与她们的生母一样,都是丹凤眼,翘鼻小嘴,虽算不上绝色,但也够看了。不过,纪菡的肤色相对更白一些,细皮嫩肉的,很能衬人,所以瞧起来,便让人觉得她比纪裳要好看不少。纪菡自个也深以为然,每回看看镜子里的自个,再看看胞姐,就觉得上天对她更关照一些。
二人进了堂,先开口的是大姑娘纪裳。她对韩业直说了来意,表示她们姊妹两个要去探望生病的兄长。
其实不用她说,韩业也晓得她们来做什么,只是他就是再多一个胆子,也不敢放这两个姑娘进他家郡王的屋子。换了是从前,他还没这么怕这两人,但是自打他家郡王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他发现了,郡王对这两个庶妹是越发不喜了,这些日子里,大姑娘二姑娘已经来了好几回,郡王一回都没见。这还不明显吗?他若现下放她们进去,不是找骂吗?
“这……两位姑娘稍等。”韩业招了个婢女过来,打发她去请示。
纪裳和纪菡见状,脸色立即不好看了,纪裳憋着没出声,纪菡却忍不住,不高兴地睨着韩业,“哥哥生病了,我和阿姊理应过来探望,这还要请示,你这下人怎么做事的?这点小事也要去问哥哥,这不是给哥哥添麻烦吗?你这样不懂变通的下仆,留在哥哥身边有何用?就是养条狗,养了这么久,也该摸清主人的脾气了吧,这点事还要问?真是连狗都不如!”
韩业闻言十分不快,面上却不敢多有表现,只是恭谨地应着,好言好语地解释,“二姑娘说得在理,只是这是院子里的规矩,郡王定下的。”心里却道,给郡王添麻烦的似乎是姑娘您吧,我就是摸清了郡王的性子才不能放你进!
纪菡闻言,正欲再说,却被纪裳拉了拉衣角,这才住了声,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没再出声。
等了一会,那婢女过来回话,只道“四姑娘说不见”。
这话一出,纪菡登时就炸开了,丹凤眼怒视那婢女,“什么叫四姑娘说不见?哥哥的院子何时轮到四姑娘做主了?我和阿姊也是哥哥的妹妹,凭什么四姑娘能见,我和阿姊就不能?哪里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纪裳这回也急了,已经好多日过去了,自从纪宣回来后,她至今都没有见上一面,眼见着三月快要过去了,自个的亲事还连个影儿都没有,她只是这后宅中的庶女,亲娘靠不了,爹爹已经不在,连嫡母都离了府,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纪宣这个家主身上,这会儿不找机会联络一下兄妹感情,更待何时?
一时间,两姊妹都十分不满,纪菡一个劲地对着那无辜的婢女斥着,纪裳则拿自个大姑娘的身份给韩业施压,撂了几句话后,也不等韩业反应,拽着胞妹就往纪宣的寝房走。
这两人虽是庶女,但好歹也是主子,她们要闯,韩业一个下仆如何敢伸手去拦,只能一壁劝着,一壁遣婢女快去禀告,吵吵闹闹间已经到了廊庑处。
韩业正头疼得紧,余光一瞥,瞧见那头走过来的身影,当即松了半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