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上生满了淡红色的绒毛,看着柔弱无力,就像是南国某些植物开花之后,那一条长长的花序。然而这条花序上却透着股浓浓的血腥臭味,就这么贴上了半截头陀的咽喉,贴上了他的颈下大动脉处。
老僧奢摩罗的声音含混不清地响起来:“你是佛门弟子,老衲也是佛门弟子,你却帮着这东土震旦国的外道来杀老衲……我佛如来说五逆重罪,你身为比丘却来杀害老衲,这便是破和合僧的无间大罪……你且向阿鼻地狱中忏悔吧……”
随着这些话,一股与方才不同的深沉妖气,就这么从老僧身上散发了出来,通过那长长的喙,轻而易举地钻破了半截头陀颈子处那些陈年的积垢老灰,破开了半截头陀的皮肤,开始贪婪地吸吮着半截头陀的鲜血。
那种发出了“嗍嗍”的声音很不好听,让魏野听着尤其感到恶心。
他的视角没有受到那块散裂成网的破布遮蔽,所以仙术士看得很清楚,面前这老僧的嘴部已经变成了某种昆虫的口器,口器的末端就抵在半截头陀的脖子上,而老僧的脸上全然是一派沉醉神色。或许因为终于可以饱饮如此精纯的佛血的缘故,老僧枯瘦的面容上微现潮红之色,黯淡无光的脸颊仿佛都亮了起来,明明没有任何表情,但在那看似流露着慈悲意却全然是贪婪之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火焰生出。
也许是因为半截头陀修持佛法十分虔诚,所以他的佛血对这已经显露出妖魔本相的老妖僧如天界甘露般十分美味而又滋补。老妖僧的胸膛微微起伏,眯着眼睛,双手微微颤抖,仿佛已被某位佛渡入了那些七宝装成、处处莲花的佛国净土,全身沉浸在极致的幸福之中。
甚至连短柄锡杖上抵抗着洞阳剑祝的那一缕微弱佛息,都看着似乎得到了源源不绝的补充,看着强大了许多。
这老妖僧舒服了,魏野可就感觉不舒服了,仙术士眼中流露出一丝半是嘲讽半是怜悯的眸光,随即开了口:
“和尚,你看起来是不是很得意?吸了这家伙的佛血,你的修为好似也提升了几个段数?”
对于这全然是挑衅的言语,老妖僧微微眯起的眼中只有坦然的不屑。只要吸掉了这人身边僧人的佛血,他自然会变得比现在强大,甚至比面前这带着道术气息的年轻人更强大,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然而这点胜利者独有的矜持,就在魏野表情诚恳地说完那番话后,变成了全然的怨毒。
那番话是这样说的:“这家伙确实修得了一份精纯的佛家气息,若不考虑那些老泥,血肉间的滋味,大概也能及得上唐僧的半只耳朵。只是有一个问题你要思考着如何去解决,这家伙修行的不是释迦牟尼的佛法,而是提婆达多的提婆五法。”
一语出,就像终审庭上审判官念出了死囚的判决,不论那个死囚如何撒泼打滚,如何招呼复旦的教授写******,如何请白痴的废死运动的傻子们上陈情书,该死的必然要死。
提婆达多是佛祖的堂兄弟,是无数劫前引领佛祖悟道的大人物,那时节佛祖尚对佛法一无所知,而提婆达多就已经是尊贵无比,只差半步就要踏入那个极高妙境界的大菩萨。然而自从引导着佛祖踏入这条悟道之路,昔日的大菩萨却在无数劫中不停与佛祖捉对厮杀,简直比第六天魔王波旬还要恐怖的魔中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