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小娘子徐婉自幼聪慧过人,博览群书,又善文藻,被人拟为汉代班氏,是太宗的徐充容(徐惠)嫡亲的妹妹。
公主们在宴时都爱邀请一些才子才女,好令宴会规格显得更高大上一些。所以徐家娘子就在七夕受邀至酒肆。
其实原也是不想来的,还是嫂子劝说,公主相邀,推脱了恐得罪贵人,且阿姐在宫中步步为营,她是不好拖后腿的,万般无奈下,也就只好来了。
应邀在七夕,徐小娘子就雕了镂空菱藕作奇花异鸟,攒以水晶盘中,与其他人一样,赠以充作雅趣。
城阳公主见之,妙赞,又上下仔细打量她,见果真是清丽的小娘子,早就听说她文采不凡,手也是这般巧,见了更喜,忙将人拉近,给寻了个就近的座位。
新兴没有城阳那般“活泼”,虽觉得这般巧意不错,却也没觉得太过特别,不过胜在新意而已,见城阳只顾拉着徐家娘子说话,这才插嘴道:“阿吟也该来了,要不要使个人去瞧着些?”
新兴从小生在宫中,人心叵测实在是见识了不少,像孙茗这种心思纯净,又开朗活泼的,新兴是很喜欢与她结交的。
起先碰面的时候,只当是太子良娣,就起了结好的心思,相识久了,就看得出来,这位孙良娣是真心以朋友相待的,并没有因她们是公主而起了攀交讨好的心思,也并没有因她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而有疏远的痕迹。
城阳闻她提起孙茗,也点头,吩咐身旁的侍婢,交代下去。
未过多久,就听靠近围栏的辛家娘子一脸惊讶地唤着:“阿吟,都等你半天了,快些上来~”
她这般惊讶,为的是什么,开始新兴还不明白,直到太子殿下入内,新兴始料未及,拉了拉城阳衣袖。
李治比她年长了半岁,但也是哥哥,何况他又贵为太子,是以新兴说不上惶恐,但也绝不敢毫无顾忌的。
城阳与他同母,两人感情自然非比寻常,李治从来对对她友爱殊厚,所以城阳取笑起孙茗来,李治也并无不快的样子。
徐婉原还与娘子们玩着行酒令,却见忽然满室都静了下来,大多娘子都悄悄的与左右窃窃私语。她扭头往门边看去——竟是个天资秀出的少年郎君。
那郎君并未朝这边观望,与城阳说了几句,就携着身旁盛装的美貌娘子往一处去,很快遮了竹帘,令人无法窥探。
徐婉忍不住,心里有一丝失落……那郎君实在清俊,比文采姿容出众的哥哥(徐齐聃)更为出挑。
新兴扭头,就看到徐家小娘子带着羞意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转瞬有些关注起来……这个小娘子,莫非是春心萌动?
城阳拉了她一把,不满道:“阿吟与那人一块进去了,不与我们一道玩,真是无趣。”
城阳不敢道出太子殿下的身份,只好口中喊着“那人”。新兴眼尖的看到徐小娘子侧着脸,往这边探,心中一声冷哼,口中却与城阳道:“原本只是你在胡闹,七夕佳节,还不如在家种生求子呢。”
新兴说得种生求子,也是七夕的一种习俗,播下种子浸于瓷碗,等它孵出芽,再以红蓝绳扎成一束,是为“种生”,南方也称为“泡巧”。不过是求子的愿望。
新兴是有子有女的,城阳因先前改嫁,下嫁给薛瓘后,两人虽然恩爱,但目下还无子,才有新兴说这番话的由来。
城阳还有着少女的烂漫心性,浑然不在意新兴的说辞,回嘴道:“若非你也爱热闹的性子,怎么会与我一同包下酒肆,可别欺我年纪轻,小心我家哥哥帮我报仇~”
城阳是完全仗着太子的势,有恃无恐的,令新兴好一阵发笑。
里面孙茗倚着李治,两人虽然靠近围栏,但因为跪坐着,所以外边是窥不到里面的。
孙茗喂了李治吃了好些个牡丹花、虞美人、梅花型的巧果,李治连酒都没喝几口,就这果子把他给撑饱了,赶紧握了她的手:“别忙了,知道你特意为我做的,我这都吃得这样饱了,千万行行好,安生些吧。”
孙茗住了手,又拿酒盏喂他,灌了一杯下去,见李治也笑纳了,这才笑眯眯地说:“伺候九郎,可不就是妾的福分嘛~”她这可算是找到投食的乐趣了。
李治看着她戏谑的笑,知道她有意如此,就叫王福来,拿着巧果出去:“赏赐……不,就端给城阳她们,说阿吟做多了,与她们分着吃。”
孙茗不悦道:“明知道是做与你吃的,你这样,可不是伤我的心?”
王福来躬身把巧果端出来,置在城阳新兴两位公主身前案上:“孙娘娘备下的,还望公主笑纳。”
孙娘娘?!那她身边的郎君定是某位皇子……
坐在一边的徐娘子垂着脸,拿着酒盏悄悄喝了两口,掩了面上的羞意。
隔着一道竹帘,孙茗仍在与李治争论。实际上,李治只当作*,挽了她手,送到胸前贴着心口,轻声哄她:“好阿吟,且先饶了我罢,再说,你骗我来此,我都还没说你什么。还说什么与我一道过节……”说到后面,听着像是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