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了申时,虽是作昼夜交替之际,天却仍是红通通的,并没有深暗下来。
孙茗拉着李治简单吃了些茶点。也因为要去酒肆,除了美酒必定还有佳肴,现在用得太饱却是不好。
其实李治往常哪来的那么多时间陪她?尤其现在政务都由他经手,每日连回太子府都是踩着饭点来的,为的也不过是陪她好好用一顿晚膳罢了。昨天既然答应了,他也唯有尽快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又带着奏折回府,心里是想着,等夜里得了空再行批阅了。
这番行事,唤作以前,他可没这么干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人面前,总是事事顺着她,半点都端不起来了……
这时,孙茗从一包小食里,捻了颗果脯塞进仍兀自想着心事,还在茫然中的李治的口中,把他引得回神,“噗~”一笑,笑靥自带风情。
“九郎这是在想什么?”孙茗睨着他,笑问。
两人同坐牛车里,牛车却也不颠,孙茗一上车,就在几个匣子里东翻翻西瞧瞧的,也没留意到正在发怔的李治。等她一回神,李治早已神游天外了,这才有这个作弄的心思。
李治见她看着他调笑,也不恼,只将人一捞,就抱着搂着,轻轻拍了下她的翘臀:“我是在想,再没有人比阿吟更大胆了。”
说着,唇就凑近她,把刚才喂到他口中的果脯渡到她的殷桃檀口中。
孙茗不防他有此一着,口中刚给塞了果脯,细细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舌头也伸进去与她的舌痴缠起来。她一口气升不上,咽不下,急的气息微喘。
这时,李治忽然放开了她,拿拇指擦了擦她唇边,一脸的嫌弃:“竟吃了你这许多唇脂。做什么涂抹这么多平常也没见你抹这个。”
横了他一眼,取了铜制小镜照了照,见唇边都没有花了,这才放下心,抬头与他道:“时下娘子都爱这个,抹个胭脂,涂个唇的,九郎你不懂啦……”
李治嗤笑起来:“女为悦己者容,你不是该打扮了给我瞧么?怎么只有每回出府才将自己弄得这样妥帖?”
孙茗却不急着反驳,把小铜镜一收,自发地靠向他,拿手指擦了擦他唇边不小心沾上的些许口脂,媚声哄他:“在九郎面前何须这般盛装打扮……九郎不是最爱人家不着寸缕?”
她话说得极轻,李治却听得一清二楚,脸蓦地一红,一边觉得她胆子实在是大,一边又有些羞涩地说不出口的欢喜……
低头看向她柔媚的脸颊,又把人揉进怀里,捏啊揉的,口中却道:“你就是这般口没遮拦,可不许在外面这样胡说。”
这话引得孙茗翻了个白眼。
其实孙茗早就发现李治内心对奔放的向往,同时又羞于此道,所以,她回回这般调戏,都巧胜而归。
不多时,牛车止了步,王福来侯在车厢外边禀报:“殿下,娘娘,到了。”
李治下了牛车,就扭身抱着孙茗下来。
牛车停的是个市口之处,因节日的关系,即使远离城中最热闹的街区,也依然看得清人口攒动中,满城遥挂杆子上的红色灯笼,灯火辉煌便如这般,照的天都是亮的。老远就听到摊贩吆喝声,娘子的细语声,还是远远的乐女歌喉的声音。
李治携着孙茗走去,王福来与太子府的二十来个侍卫紧跟着,转眼间,就淹没人群里。
有侍卫挡着,所以孙茗并没有被人挤到,也有空与李治说:“城阳和新兴约了我去酒肆,九郎同去吧?”
虽是询问,但既然把他喊了来,却没有道理撇下他自己去的道理,所以这么一问,李治看着她就有点似笑非笑:“原来竟是与城阳她们相约了,却是故意把我骗来?”
孙茗也不怕他生气,摇着他手臂就撒娇:“今日不是七夕嘛,光与她们过有什么乐趣。难得的节日,有你陪着我,待会儿乘空溜走不就好了。九郎大人不记小人过啦~”
两人边走边说,虽然知道她这话未必十分真心,但李治还是被她哄得眉开眼笑的:“还算你有点良心。但酒肆怎么是你们娘子该来的地方?”
孙茗知道他也是出于担心才说的话,也没很放在心上,只安抚道:“我与她们也不过来过一回,穿的还是男装胡服。安心吧,都带着侍卫呢。”
到了喧闹的城中一隅,是座相当气派的红木建筑,两层楼高的酒肆,楼上还架着一个露台,光站地下就看到上边莺莺燕燕的歌声,有乐姬拿着琵琶坐在一边弹奏,有胡姬站里边翩翩起舞。
“阿吟,都等你半天了,快些上来~”楼上高髻的娘子探出头来,招呼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