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辉默默估算方位,待走进一间十丈方厅,已在东边“体仁门”下。大厅中站满了人,“湟水真王”领着世子、妻妾和亲信占了北边,谁也不准靠近。
王府官们聚集在东侧,一旗玄甲卫士排列在厅西。容辉和一众亲卫、丫鬟则被挤到了南侧。熙熙嚷嚷中,虽没人安排,上百人却无一逾越。
壁上烛火幽幽,亮不足丈。容辉站定了地方,打量全厅,忽见烛火上暗光浮动。心下好奇,凝神看细,只见石壁顶上镂空出一个嵌槽,槽中放着一尊三寸金像。待看清相貌,直吓得肝胆剧颤。那竟是个‘九头怪’,非但容貌可怖,而且长了几十只手。更有胜者,还悬空抱着个金饰辉煌的裸女亲热。
他吓得脸色发白,收回目光,觉得那怪物还在注视自己,不由退了一步,按《神道经》稍运灵力,才抵消不适。潜运神功,凝神再看,顶檐下每隔半丈,都有嵌洞,还都放了个怪物金像,或三头六臂,或牛头马面,不是长着三只眼睛,就是多几条手臂。无论是抱女人的,还是拿法器的,无不是灰头土脸,凶神恶煞。
“想不到这位真王,还喜欢这调调!”容辉一面腹诽,一面欣赏,待认出是‘密宗’法相,又觉相见恨晚。镶洞相隔半丈,每面二十。其中几个姿势,看得他怦然心动:“潇璇是不会答应的,有机会找燕玲试试!”转眼间感觉到一丝灵魂波动,循势望去,又是个抱女人的“三眼牛头怪”。凝神打量,只觉两丝魂力在金像上相互纠缠,如游龙戏凤,活灵活现。
他会心一笑,眉梢微紧,好似被人盯了一眼。当下不动神色,斜眼睃去,余光中“湟水真王”正在和一个丫鬟说着什么,不由好奇:“难道这位‘真王’知道我的身份,要派个人来通风报信?”当下眼观鼻,鼻观心,凝神警惕。
窃窃私语中,容辉眼见那俏婢凑到了自己身后,忽觉背脊生寒,迫人眉睫。反手抄出,在她腕下一拂一托,纵身大喝:“干什么!”鼓荡灵力,握紧拳头向前掷出。
他这一喝,直震得少女头脑嗡鸣,心神皆颤。待反应过来,身形已在半空,手中更已空无一物,直吓得失声惊呼:“他是奸细!”
容辉拿着匕首冷哼:“贼喊捉贼!”
一问一答,震惊四座,场中人纷纷鼓荡灵力护身,齐齐看向容辉,惊骇未过,忽听“啊—”,一声惨叫。循声望去,婢女身未落地,身上已多了三柄飞刀。一中心口,一中咽喉,一中眉心。身体落地,鲜血飞溅,四肢不住抽搐,张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湟水真王”吓白了脸,嘶声喝问:“是谁?”众人相互警惕,脚步声中,又拉开了距离。
丫鬟中有人嘶声惊呼:“奸贼,还我姐姐命来!”软剑出鞘,剑锋闪烁,气劲吞吐,毒蛇般刺向容辉。
容辉虽没练剑法,也知剑刃越细越窄,剑势越是刁钻狠辣。当下不急多想,抬手扔开匕首,顺势轻拂腰间,抽出“金刚剑”,鼓荡灵力。剑刃飞涨,铁铸般撞向软剑。
这一刺平平无奇,只是去势极猛,兼挟千钧之力,让人避无可避。少女吓了一跳,只得鼓荡灵力,横剑格挡。剑刃相击,火花迸射,“叮——”,一声轻响。金刚剑去势不减,软剑立刻变形。少女知道不能硬接,脚底松劲,借着剑刃张力,飞身急退,凌空转身,堪堪躲过了这沉雄绝伦的一击。
“金刚剑”去势不止,直撞向一侧石壁。劲风过处,带灭了一片烛火。金石相击,火花飞溅,“轰—”,一声巨响,洞入尺许。石壁颤动,震下两个金像。金光飞落,如滚油落入冰水,顿时引得群情戒备。
容辉身随剑走,乘乱抢到了墙边,面对众人,沉声质问:“谁偷袭我!”话音未落,又见宝光闪烁,十余柄飞剑光芒骤亮,多半围住了主人,却有六柄分刺他人。其中一柄绿剑刺向那使软剑的丫鬟,一柄黄剑刺向自己。
他吓了一跳,左手持弩,右手持剑,正要接战,又见红光闪烁,斜刺里窜出一柄飞刀,荡开了那黄色飞剑。飞刀回旋,落在了一个娇俏丽侍女手上。那侍女却看也没看容辉一眼,举起飞刀法体,就向一个出剑护卫砍去。石厅狭小,飞剑飞刀施展不开,只能手持法体。一时间光华骤亮,乱成一团。
张公公吓白了脸,嘶声惊呼:“护驾,护驾!”高公公一个箭步,挡在了世子身前。又随手抓过一个丫鬟,挡住了自己。“湟水真王”吓得连连后退,贴着墙直退到西北角上。一群妻妾更加慌不择路,尖叫声如肉猪抢食,直往真王身边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