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冰冻（上）

2017-04-04 作者： 波波斯维奇

十八、冰冻（上）

“帅哥！你是不是还坐不好啊？好好考虑尊敬的大领导留下来的问题！”郑鲁迪抽着烟，坐在“卧室”地板上的榻榻米上，没好气地呵斥着盘着腿坐在墙角的陈波。坐在陈波另一边的马涛一改平时那种凶巴巴的模样，看着陈波说道:“帅哥，你怎么也得让我们过得去吧，你不让我们好过，我们怎么可能让你好过呀。”陈波盘着腿坐在那件屋子的墙角，双手紧紧地扣在膝盖上，由于长时间的久坐，他的腿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腰也酸的厉害，他睡眼惺忪地看着马涛，平静地说道:“看起来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哈哈。”马涛笑了笑，说道:“你看这里哪一个人像是坏人？今天你为啥会在这里坐着不能睡觉？是因为你没有考察清楚考察明白，等你考察清楚考察明白了，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要和他说话，让他好好考虑尊敬的大领导给他留下来的问题！”张健推开门走了进来，大声呵斥道。他径直走到了马涛的背后，用手拍了拍马涛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马老板献爱心，给我来根烟。”马涛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破烟盒，从里面摸出一根烟递给了张健，张健拿着烟放到了嘴里，马涛又掏出一个打火机给张健点着了烟。“感谢！”张健说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头上的火光在昏暗的小屋里一闪一闪的。张健靠着墙坐在了一旁，他仰着头，朝天花板的方向大大地吐了一个烟圈儿。烟圈儿就像是核爆后的蘑菇云一样，冉冉上升，飘到上空四散开来。

“哎，你说人是不是就是犯贱呀？”张健一边把烟灰弹到了一个破烟灰缸里，一边对着马涛说道。“哎，可不是嘛，都和他说了守好规矩守好规矩，就是不听，结果尊敬的大领导过来了，挨收拾了老实了。”马涛说道。陈波痛苦地坐在那里，现在他不光要忍受着身体上的折磨，还要忍受着这些人语言上的奚落。“马老板，你当时受得罪可比他厉害多了吧？”郑鲁迪坐在那里，对马涛说道。“那可不啊，我在这里坐了三天三夜没有睡觉，而且还被大领导给大劈叉了，不过最后终于把大领导的问题给想明白了，要不不知道还得几天几夜不让睡觉呐。”马涛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种心有余悸的表情。“帅哥，你还坐不好是不是？你才坐了多久就受不了了？你听没听到马老板刚说的？你还不好好想尊敬的大领导给你留下来的问题？你是不是还想几天几夜不睡觉呐？坐好了。”陈波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用双手撑住膝盖，坚持地把腰挺直了。“哎，没救了，死狗扶不上墙。”张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边说着，把烟头扔到了破易拉罐里，顺势往里面吐了一口痰，将易拉罐里的烟头熄灭了……

“我可以伸伸腿吗？”陈波痛苦万分，乞求道，由于长时间盘腿坐在地板上的踏踏米上，自己的腿麻木的已经没有知觉了。“你他妈才几分钟啊？又他妈换腿？不准换！”张健唾沫四溅，呵斥道。“我腿已经没有知觉了，让我换一下吧。”陈波继续乞求道。“行，换一下，半个多小时换一下吧。不要让刘老板看见，刘老板看见你换腿，我都得跟着你倒霉。”马涛说道。“嗯，好，好，知道了。”陈波说着，急忙把已经没有知觉的腿伸了出来，他只听到膝盖里的骨头在“咯吱咯吱”地作响，感觉到血液又重新流回到了小腿里，就像是在沙漠里即将渴死的人找到了绿洲痛饮到饱的感觉。“行了，差不多就收回去吧，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张健在一旁训斥道。陈波收回了双腿，继续盘腿直直地坐好。他感觉到腿部的那种难以忍受的麻木感又在渐渐向自己袭来……

陈波盘腿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前面。马涛和张健、郑鲁迪有说有笑地聊着闲天，似乎对自己眼前这种境遇早已司空见惯。唯一让陈波感到奇怪的是马涛，马涛今天一扫之前一脸寒霜的表情，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也不是冷冰冰的呵斥，甚至有些可怜自己现在的处境。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那些对自己笑嘻嘻的说话的“老板”，他们今天一个个全部板着脸，不时地呵斥着自己。陈波绝望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他们严密地包围着自己，一个个有说有笑的。陈波苦笑了一下，看来今天晚上他们是真的不让自己睡觉了，这是自己人生的一个坎了，如果过不去这个坎，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全部搭在这里了。陈波不禁又开始迷茫起来，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命运要和自己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陈波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令自己窒息的事情……

“帅哥请用白兰地！”王聪铭弯着腰，伸着双手给陈波递了一杯水。“感谢！”陈波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将水杯放在了自己的矮板凳前面。陈波的周围坐满了人，他们直直地坐着，眼睛不时地往陈波这边瞟，观察着陈波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王聪铭好像没有往陈波身后坐的意思，他径直走到了黑板前面，和张健一起肩并肩站在一起。王聪铭向下扫视了一眼，看众人坐定，他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道:“下面这场联欢会就由我开始，大家认不认识他！”说着，王聪铭指了指张健。“不认识！”台下坐着的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认识不要紧，我给大家加深下印象。”张健微笑着说道，“真诚的友谊来自真诚的自我介绍，我来自河北保定，名叫张健。”“记不住，拍手，唱首！”众人齐声起哄道。“行，来一首，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刘老板到！”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刘老板推开了门，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门口。众人全部站了起来，坐在前排的人和王聪铭、张健一起涌上前去，一个个弯着腰拉着刘老板的手，嘴里念经似的说着什么。“王老板辛苦！马老板辛苦！”刘老板捉着王老板的手晃了晃，说道。“董老板，王老板，韩老板，献爱心！”听到了刘老板的话，董先法、韩建平、王时五一起跟着刘老板走了出去。马涛关上了房门，走到了王聪铭的面前，弯着腰握着王聪铭的手，两个人同时说道:“合作愉快，合作愉快！”说完，马涛走出了房门。

王聪铭见马涛走了出去，继续说道:“哦，广告之后……”“更精彩！”众人齐声应和道。“广告之后就有我继续拉开这个联欢会，大家认不认识我？”王聪铭笑着说道，他好像很享受这个很无聊的“联欢会”，虽然这个“联欢会”是这么的简陋，这么的可笑，但是王聪铭依然很陶醉地在黑板前面表现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一个伟大的演说家。“不认识。”台下的观众依然机械地回答道。“不认识不要紧，我再次给大家加深下印象，我依然来自河北邢台，名叫王聪铭。”王聪铭说道。“记不住，拍手，唱首！”屋子里坐着的人依然机械地起哄道。“日子太啰嗦，不问对和错，像我这样的老百姓谁会在乎我……”王聪铭黑板前面拍着手唱着歌，众人拍手应和着，在这种氛围的带动下，陈波也很自觉地拍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