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光黯淡,远不及星辰清辉明亮。
安若飞醒来时,守在床边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陌生女子。她伸手向自己身上摸索,发现自己已换了崭新的寝衣,而这间房间的装饰,显然是哪个富贵人家,却不是在自己安定城的府里。
“夫人醒了!”
还等不及安若飞问她,丫鬟便轻呼着跑到外间,片刻后,里屋的纱灯被一盏盏点亮,安若飞却只觉得一阵晕眩,复将眼闭起,又抬手按着太阳穴,方觉得头脑不那么浊重。
片刻后,床前纱帘后便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隔着纱帘一通禀,原来是于骁的声音。
“是你啊,奚言呢?”
安若飞用力将自己撑起,长时间的逃亡还是让她透支太多力气,此时一动,她发现四肢百骸都极是酸软。
于骁轻轻垂下眼去,眼中掠过一丝沉痛:“公子他……在隔壁屋中,当时属下等人赶到,他已受了重伤,而您……也就倒在离他一丈多外的地方。”
“他怎么样!?”
安若飞忽又紧张起来,看于骁的神色,恐怕不容乐观……当时奚言让自己离开,可还未走出几步,身后厮杀的声音便直钻入她心中,她也再支撑不住,一头晕厥过去。
于骁眉头紧拧着,尽管大夫之前便告诉过他,不能太刺激刚刚苏醒的安若飞,但他还是决定如实以告,若骗了她,恐更会让人不安。
“公子……公子身上受了好多刀伤、剑伤,后背靠近心脏的地方,也、也被伤到……但所幸没有伤及要害,现在,他还没醒过来。这一天一夜,我和奚云一直轮番守在他身边。”
“现在都还没醒过来么?”安若飞喃喃道,“我去看看他……”
抓过床边的衣服穿上,又十分费力地起身,丫鬟和于骁紧紧搀着她,似乎她身子的全部重量,都已到他二人的身上。
过短短一段回廊,于骁轻轻推开一道雕花木门,已有很多人守在他身边。
屋中弥漫着很浓重的药味,奚言就躺在里屋的床上,昏迷中,他的眉眼依旧紧皱着,似乎在承受很大的痛苦。
和自己屋中不同,这里除了下人外,还有一位年轻公子,年轻公子看起来苍白虚弱,他身后还跟着几名挎着药箱的大夫。
看到如此阵仗,安若飞的心猛然揪起。
察觉到安若飞前来,那名年轻公子转身行礼,一脸沉肃道:“赵珩昱见过夫人。”
赵珩昱?原来此处竟是寒水山庄!
既然到了寒水山庄,以赵珩昱妙手回春的医术,奚言当然不会有大碍……可看他方才的神情,安若飞顿又紧张起来。
“赵庄主不必多礼,”安若飞略显忐忑地看向奚言,“他、他……如何了?”
赵珩昱眉头一皱:“殿下伤的确实很重,但都避开了要害,我和诸位大夫皆已替他诊过脉,只要能挺过今夜,想来不日便能苏醒。”
“殿下?”
安若飞终于稍稍放下心来,但她很是不解,为何赵珩昱要称奚言为殿下?
“是,”赵珩昱终于将眉头松开,解释道,“殿下推行休养生息之策,惠及百姓,虽未称王,却与王无异,坊间……确实有不少人尊称他为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