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微微点头,目送她离开之后,一把抓住止儿要探向他衣领的手。
细嫩的手指因带汗而冰冷滑腻。
止儿不喜欢这种感觉,略一挣便扯开他幼弱无力的小手。
六皇子紧抿着嘴唇,与她对视。
眼神淡漠冰冷,不带一点活气。
止儿不敌,只得开口。
“殿下这又何必,”她道:“你得的风寒容易传染,姑娘身子又不强健,要是染上了,还不知要缠绵病榻多久。殿下你忍心让姑娘再遭一遍你受过的罪?”
六皇子垂下眼。
从打他懂事,母妃便常年缠绵病榻,他自己也是病怏怏的,这种被病痛缠上的痛苦,他自然不希望林琪受。
但他又实在很想林琪陪在跟前,两种想法不断冲突,最终希望林琪安好的念头占了上风。
止儿见他默许,重又探出手,三两下剥光他衣裳。
等到林琪带着忍冬过来,她已将六皇子收拾清爽。
酉时过半,林琪不得不跟六皇子道别。
再三交代忍冬有事便叫清明通达四人来帮忙,又去请托四位师兄,得了他们满口答应,才悬着一颗心上骡车。
第二天一早,林琪带着被小夜加工好的药丸早早赶来,亲眼见到六皇子无事,且还明显好转,才算放心。
如此几天,便到了初七,也就是六皇子做云阳子记名弟子的日子。
皇帝要来观礼,朝会时只应付了下,便宣布退朝。
归云观里已设坛摆供,点烛挂幔,清明通达四人手捧法器,躬立两边。
一声磬鸣,林琪带着脱冠散发的六皇子进来。
云阳子高冠法袍立在正殿,皇帝与他并肩。
林琪示意的轻推他一下,自己站去慧达下首。
六皇子恭敬的跪在蒲团之上。
云阳子跟皇帝示意了下,上前摩顶,定下皇帝亲命道号“慧浩”,取自浩然正气之意。
慧明将手里托盘敬上,皇帝先云阳子一步将头冠拿起,为六皇子束好。
六皇子抬眸,看面色有些复杂的皇帝,心里一哂。
既然他想自己远离,那远离吧,反正自己也不稀罕那个位子。
依程序参拜完祖师,林琪带六皇子去净室。
从今天起,他住在这里就合规矩了,但也从今天起,作为内侍的忍冬就不得不回芙蕖阁。
皇帝和云阳子去了后殿的净室。
进了门,皇帝便道:“祯儿还不肯说话?”
云阳子摇头,道:“娘娘离世对他的打击不小。他这病在心里,药石无用,只能等他自己想开了。”
皇帝轻叹,道:“好在还有慧渺,有她在,祯儿也有慰藉。”
云阳子瞄了眼皇帝,不着痕迹的扯起道义,主题还是皇帝痴迷的长生,皇帝开始还惦记六皇子,只随口附和,但没多会儿便被彻底带了过去。
傍晚,林琪离开道观,特地去玲珑阁买了对磨喝乐以及蜡制的凫雁和鸳鸯。
因着莲妃一事,今年的七夕节味不浓,往年极为热闹的朱雀门、北门以及马行街一带都少有摊位。
街市上嬉笑玩闹的孩童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