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灰石古堡在她母亲过世之后就冷清得很异常。
这里只有一个女仆和一个家丁是每周从本家过来给亚蕾莎打扫卫生和修剪花木的。
其实她吃的东西很少,不是白粥就是一些葡萄汁液这样的流质食物。而且越是长大,对食物的兴趣就越是减淡。
那个女仆说是给她准备吃的?
亚蕾莎明白,又是在敷衍她了。好像她总是这样,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什么总是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
因为早早就休学了,所以没有交到可以诉说心事的同龄朋友。
父亲是唯一会照顾她的人,可是,那种天然的隔阂和疏远还是让她觉得自己不被接纳,无法融入到大家族的亲人之间。
而身边的人。。。。。。亚蕾莎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连个面熟的仆人都找不到!
就算曾经有几个年龄相仿的侍女对她表示友善,并且很快熟络起来无话不谈,可等她们要回去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她的眼前。
哪怕明明说好回了本家会和管家说下一周依然过来陪她,然而,这样的约定就没有下文了。
骗人的吧。。。。。。不过是为了安慰一下她吧,她这么沉闷古怪的女孩根本没人愿意和她为伴。
亚蕾莎仰面躺在大大的床上,看着图案繁复的天花板。
房间空空荡荡,让她很不舒服。
才刚回来,她就开始无比想念特里斯。
有他的陪伴,无论是听他说说在外面的世界经商旅行的趣闻,还是坐在花园中喝喝下午茶,她的胸口都是满的,温暖而又馨香。
树叶还是树叶,却在那人微笑的感染下镀上了灿烂的光芒。
天空蓝得没有杂质,很高,很透亮。小鸟会在他们身边唱歌,飞下来踱步在草坪上啄着亚蕾莎扔给它们的面包屑。
特里斯这种时候都会笑得很开心,亚蕾莎也会吃惊于他的这种放松和随意。因为即使订婚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还是能感觉得到。
只是慢慢相处得久了,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特里斯没有再和她说那些客套的台面上的话,订婚后,两人所做的都是一些合乎贵族礼仪的交往。比如一起用餐,一起静静地喝个下午茶,特里斯带她去附近的剧院看个戏这样的普通寻常的事情。
然而,只要是特里斯做的,哪怕是再小再寻常都会深深印在亚蕾莎的心里,一点一滴都是弥足珍贵的记忆。
特里斯私下尽管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让人脸颊泛红的情话,可是至少他的眼神中没了之前的防备和冷漠,偶尔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有些让她心绪起伏的意味深长。
亚蕾莎以为事情一直都会这么美好地继续下去吧。
至少,特里斯没有之前那么讨厌她了。
想到这里,亚蕾莎叹了口气,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她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父亲又把她关在这儿呢。
其实亚蕾莎一直都觉得这个地方像是个囚笼,在这个阴森的由巨大灰白石块累叠成的城堡里,初夏的生气盎然仍然驱赶不了这里的死气沉沉。
似乎风卷过这个城堡都能冷了一些温度,怪不得很少有莫斯法修家的仆人愿意到这儿来值班了。
亚蕾莎朝着窗外眺望,远山依然连绵起伏,照旧暗沉地像是趴伏在不远处的怪兽也同样看着她。
除了这阴冷的四面环山的位置,偌大的城堡里只有母亲生前种的玫瑰园很是让人觉得舒畅。每年五月都开得那么漂亮,醉人的芬芳。母亲过世后,这个家就格外清冷,一条石子路大约能通过马车独行的宽度,便是这个地方唯一的与外界的联系了。
看书,写字,记录些心情琐事在母亲留下的日记本里,似乎这样,天上的妈妈就能看到她这些年的独自长大的时光。
亚蕾莎这一年里,还是写着那本日记。
只是渐渐地,那日记里的主角全都是未婚夫特里斯的点点滴滴。
天已经暗了,山里的天气果然比本家那边凉了很多。
亚蕾莎发了会呆,关上了窗户,楼梯那里传来了女仆上楼的声音。
或许是这城堡太安静,亚蕾莎稍有点风吹草动就都能听到动静。
坐到了梳妆台前,亚蕾莎拿起梳子对着椭圆的大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刚才她的举动似乎是有点古怪而吓到那个可怜的姑娘了,亚蕾莎打算梳理一下妆容,不要再吓坏她。
镜子中的姑娘皮肤很白,可是总有种营养不良的枯燥倦怠感。小小的雀斑也密密分部在鼻翼的两侧,让她这个本就有点干瘦的外貌看起来更加。。。。。。晦暗。
亚蕾莎这样偶尔看着自己,也会在心中有些疑惑,明明她长得并不丑啊,为什么总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呢?
大大的眼睛眼尾飞翘,似乎猫瞳,长长的睫毛一根根分明地密布在她干瘪的眼皮上,鼻子虽然挺立秀气,可在过于瘦削的脸上有点突兀,下面的一张如果不是总脱皮就可以形容为樱桃般的小嘴巴,此刻又干巴巴泛着惨白的颜色。
她的头发是天生的大波浪,该是洋娃娃一般的讨人喜欢,然后却在掉了色般的沙发发质下显得非常凌乱和邋遢。
“小姐,我能进来吗?”
“好的请进。”亚蕾莎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想和这刚来灰石城堡的女仆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