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那人被绞得顿时失了言语的能力,讨饶都不可,脸从红发紫后又转了青,子莫撒开了些绳口,问他:“想说实话了?”
那山匪拼命点头,子莫这才松了些手劲,那差点被金缕线绞下了头颅的贼匪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喘气。子莫弯腰从那人的裤腰带上攥下了一串钥匙,上前将那囚笼打开,阿徒纳他们与子莫久别重逢,几个汉子红着眼眶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用那最朴实的战友间的礼仪来个大大的拥抱,可是看着那人一张美得惊心的脸孔,又想到这高长恭身份便是与他们几个有云泥之别,便伸出了手却迟疑了一阵,思量后索性单腿跪下抱拳行礼道:“多谢殿下相救!”
“这。。。。。。诸位兄弟与我久别重逢,怎得如此生疏了?莫非一别数载,便是形同陌路了?!”子莫用力搀起几位昔日故交,他们多少年未见了?那日从漠北回邺城,高长恭刚满十五,时光荏苒啊,如今,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拉过几位昔日战友,萧子莫给了阿徒纳他们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壮怀激烈,不肖言语,便全在这生死与共的情谊之间。
阿徒纳和丁四他们被这一个毫无嫌隙的拥抱弄得眼眶通红,丁四这虎背熊腰的汉子生生眼角流了泪水下来,怕别人笑话,抬手揩了揩脸颊,说是这地下室中何时烟味大得熏人。
说谎都说不像,阿徒纳抬手又捶了一下丁四,引得其余人都笑了。
“对了,长恭殿下,你如何到了这黑风寨了?您是知晓小乙哥哥有难?”有一生涩少年问道。子莫仔细打量了一番,忆起那少年是当时北塞军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兵卒,叫六子,当年他入伍之时比九岁的子莫还小了两岁,而燕小乙作为兵头时时把他如亲弟弟一般带在身边,如今果然也跟着上了黑风寨了。他离开之时那六子还小,如今蹿了个子,也是英气勃发的俊朗少年郎。
“对了,这里便不是我们好好叙旧的地方!”子莫收敛心神,转身逮过那正欲匍匐在地上慢慢溜走的山匪问道,“那日在建康,你看我逃脱,便带着另外一个贼匪对我投宿之客栈放火杀人,是也不是?”
那贼匪看着这玉面罗刹满眼怒意,不消一时三刻便要将他千刀万剐,赶忙摇着手喊冤似地辩解道:“殿下,殿下!您明鉴啊,我,小的我也是听命于人,可不是小的要去干这事的!小的。。。。。。小的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那便是莫老二的主意?”子莫问他。
那山匪愣了一下,在即刻被杀和出卖老大的抉择间痛快地选择了后者,头如捣蒜。
“是吗?。。。。。。”子莫看那山匪不像是诓他,便又一把拎着那人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攥了起来,然后和丁四他们说道:“诸位兄弟先随我上去,我们再做打算。”
于是,从囚笼中逃脱的一班难兄难弟便出了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经过那些被掳女子的牢房,子莫上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姑娘们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稍安勿躁,你们信我,便在此处等我,我定会保全诸位姑娘,带你们安然脱身。”
那些女子看着那黑衣人的脸庞,便是一阵好瞧。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此时此景若是这番话出自个面目可憎之人的口中,便定是没有这般神奇的效果。
“公子万万要当心,妾身们等公子前来搭救。”然后,牢房中的被掳女子们皆是袅袅侧身福了福,优雅端庄,面色羞红,早没了先前的惊慌失措。
于是,子莫手里像是拎着只野兔般拎着那山匪的衣领,带着一干昔日战友出了柴房。
那是一座假山的后头,虽说不是万般安全的地方,但是这假山便在那花垂门的侧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倒是盖过了他们几人藏身的声响。
“说,当日你们为何在建康劫我?!”子莫继续问那山匪。那贼匪衣衫凌乱,连裤子都不得空系上,甚是狼狈。
“当日是我们见殿下你长得风姿绰约,如天人下凡,这才起了歹。。。。。。歹念!”
“胡说!”丁四还未等子莫有所反应,便斗大的拳头一拳砸在了那山匪脸上,立马那儿起了淤青,看来这混账的确今晚便是劫数到了,谁见了他都有施暴的念头。
“哎哟哟!”那山匪掩面呜呼出声,被子莫一把提了起来,那山匪顿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留下泪水横流的眼睛。
“知道了吧?别藏着掖着,知道什么便说什么,我这些兄弟便也不是吃素的,你困他们那么久,若是还不老实,我不动手,你也活不过今晚。”子莫说道。
“是,是,各位爷爷,小的什么都说,但求饶恕小的一命。小的也是仰慕黑风寨的威名才上山的,原本以为这是四海义士相聚的地方,本也是一身正气来投靠八千岁的,可是。。。。。。求爷爷们绕我一命可好?”那山匪求饶道。
子莫抬头看看那个已然脸肿成猪头的贼匪,点头示意让他往下说。
“事情说来也是简单,我和还有个兄弟是随着莫二当家去建康做买卖的,半道上接到了悬赏长恭殿下一行人的暗花,因着看过殿下的画像,所以在玉石市场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也怪不得小的是不是,谁叫殿下人中龙凤,便是与众不同,老远就跟了殿下一阵,随后便汇报了我们二当家。”
“那暗花可是要我的人头去抵?为何却又把我交给了臧质?”子莫问道。
“是,那暗花我们原是想拿,毕竟是笔大买卖,可,可当时燕大当家还未过世,他得知暗花的事情,是要我们黑风寨的人不可为难长恭殿下的,说这八千岁和神武皇帝当时可是八拜之交,齐国高氏后人便不是我们黑风寨的敌人。”那山匪既知这来人是高长恭,便也倒是生了些脑筋,前后不忘提起那黑风寨与北齐皇室的渊源,也算是想给自己讨些脸面。
“呵,于是这暗花拿不成,便把我转手卖了给那臧质?你们莫二当家可是好足智!”子莫叹道。
“殿下,小的当时也是劝我们二当家万不可如此啊!可是。。。。。。二当家便是猪油蒙了心了,这钱财本是身外之外,可是,可是我们穷不是?我们需要钱不是?这不就。。。。。。”那山匪一看子莫怒上眉头,便抬手也不去提那裤腰了,狠狠扇了自个儿几巴掌。
“杀人放火也是猪油蒙心了?”子莫冷冷看着那厮如跳梁小丑做戏。
“这。。。。。。这不是臧质逼得紧,我们也是唯恐事情败露被大当家责难,才狗急跳墙。。。。。。!”
阿徒纳前前后后也听出了些门道,他们居然敢把长恭给卖了?捋了捋梳成了了小鞭的胡须,从腰间拔出了明晃晃的一柄弯刀,用衣袍擦拭了两下,便一用力圧住那贼匪的脖颈就要一刀砍下。
“长恭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那山匪叫得如同杀猪一般,幸而阿徒纳另一手已经死死捂住了那人的嘴巴,才未惊动周围的人。
“阿徒纳,放开他,我还有话问呢。”子莫说道。
刀口已经切开了那厮的后劲脖子,血顺着那人的头颈汩汩流下,吓得那人魂飞魄散,不住点头,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若老实说了,我便把那日的事情算在那莫老二一人身上,你若是还想隐瞒,我这兄弟的刀子即刻送你去投胎!”子莫说道。
那山匪哪里还有抗辩的余地,早没了先前的嬉皮笑脸插科打诨。
“我就问你一件事,为何你们莫二当家与那臧质如此相熟,我不信他们二人便是那次在建康才结识。你们去建康原也是为了找臧质,是也不是?”
。。。。。。
那山匪额头上这才蹦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被阿徒纳的刀子压制着,眼睛密布红丝,被子莫的眼睛盯着,却突然心虚得地下了脑袋。那人哆嗦的嘴唇欲言又止,连着重重呼出了好几口气,似是做着那天人交战,却突然讪笑着回道:“小人一介卒子,怎会知晓此等大事?二当家让我等做什么那便是什么,殿下莫要高看了,高看了小的。。。。。。”一番话吞吞吐吐,竟然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阿徒纳!”子莫闻言便重重喝道,于是上方那弯刀被抬高了后便凌厉往下砍去。
“等一下!”那山匪惊呼出声,而刀子已然入了他的皮肉几寸,若是他再晚些讨饶,该是削入骨头了。
那人打颤着抬头看着高长恭那张倾倒众生的脸,只道自个儿今日是遇到了阎王判官,着实隐瞒不了了。
“是,臧质大人与我莫二当家交情匪浅,是多年旧识。臧质好色,而我们莫当家又是干着掠劫女子的营生,自然一拍即合,不瞒殿下,我们黑风寨掳来的女子好多便是送往建康的!”那人怯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