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泓墨与他辞别后,便转身而行。
方元跟着方泓墨身后边走边笑,还不停回头去瞧,走出一段后,忍不住道:“少爷,常家表少爷给蒙在鼓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您就是他大表哥啊。”
方泓墨道:“最迟今晚,母亲要为我办接风宴,到时候定要请他来赴宴,介绍我俩认识的。”
方元不由又笑:“哎,真不知道表少爷到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
方泓墨办完事回家已经不早了,他轻轻推开主卧的门进去。
傍晚时分,渐弱的阳光穿透窗棂间的格子,在轻薄如蝉翼般的床幔上投下斑驳的金色光影。他走到床边,轻轻撩开床幔,那金色的光便斜斜地投在她眼睑上,那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她脸侧投下两道长长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阿晗。”他隔了一小会儿,没等到回应,便又叫了两声。
“嗯……”赵晗皱了皱眉,迷迷糊糊中还没睁眼就觉得光线刺眼,初夏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眼睑,照得她眼前一片红通通的,便闭紧眼睛把头往被窝里埋。
方泓墨好笑地拉开被子:“起床了贪睡鬼,我已经去外面兜了一圈,事都办完回来了,你居然还在睡!”
赵晗微微睁开眼,又眨了好几下,才适应了光亮,与此同时,也彻底清醒过来。
他背着光站在床前,让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修长挺拔的身姿,还有那低沉却带着温暖笑意的嗓音,甚至连他取笑她的口气,一切都是她所熟知的。
她嘴角微弯,带着宁定的微笑,真好,他终于回家来了。
赵晗坐起身,看了看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角度,才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之前泡的热水澡,让她特别放松,以至于睡得也特别香甜,若非被他唤醒,只怕她要一直睡到天黑了。
从露替赵晗梳头的时候,方泓墨便把出门前遇到常开诚的事告诉了她。
当从露听到常开诚跳入湖中原来是为了游水那段,笑得直不起身,差点把赵晗的发髻都梳坏了。
赵晗亦觉好笑,却道:“我原就觉得这位表弟憨厚淳朴,没想到他居然会跳涵芳湖里游水,虽然这事是挺好笑,但也不能怪他。”
方泓墨点头道:“我自然不会怪他,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家里别的人,免得他尴尬。他水性极好,想来在家乡是游得极多才练就这般好的本事。”
赵晗瞥他一眼:“你还瞒着他你的身份,骗他说你是方大少爷的友人,你这般戏弄,不怕他生气?”
“我不是早就告诉他我姓方了吗?万多典,万多一点不就是方?”
说话间从露梳好了头,赵晗起身,朝方泓墨走过去,一面道:“诚表弟是纯真憨厚,没弯弯绕绕的心思,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偏偏遇到你这么个坏人。一会儿见了他你可要好好解释解释,别让他就此误会你瞧不起他,又或是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毕竟是母亲那边的亲戚,他还要在方府住很久,没必要才见面就生出嫌隙。”
“知道啦。”方泓墨笑着牵起她的手:“按你这么说,你相公是个坏人你还喜欢得紧,说明你弯弯绕绕的心思很多么?”
赵晗轻哼一声:“谁说我喜欢得紧?讨厌得不得了。”
方泓墨凑近了她耳边,近得呼吸都吹到她耳垂上,低声问道:“今天那样讨厌的不得了?那下次不这么做了。”
赵晗脸颊微红,侧过脸好躲开他一点,又白了他一眼:“这又不是我叫你做的,我管你做不做。说你是坏人还不肯承认,说着说着就又不正经了。”
方泓墨满不在乎地笑着:“谁在闺房之中还一本正经的,不是上面有病,就是下面有病,再或者就是两者皆有病。”
赵晗简直拿这无赖没法子,他要不正经起来,她其实还是喜欢的成分居多,好在他分场合,出了朝岚居便不再与她调笑。
这场接风宴办在外院二堂里,方泓墨与赵晗到的时候,方泓砚与赵采嫣已经等在那儿了,见他们入内,便起身向他们走来,点头行礼:“大哥大嫂。”
自从赵晗设法帮赵采嫣回到方府,赵采嫣对她的态度以及相处方式便有了极大的变化,原来是势同水火,见面就没给过好脸色的,如今见了面则是脸带微笑,态度谦和有礼。
赵晗是礼尚往来,你对我客客气气,我也对你礼貌有加,但也仅此而已了,曾经历过的一切背叛与陷害,不可能当成没发生过,表面上虽能微笑处之,彼此之间却仍有一堵厚墙。
赵采嫣注意到方泓墨与赵晗牵着一起的手,眸光不由一黯,视线往她小腹处看去,神情更是黯然。
“大哥,你这次明州之行是否顺利?”方泓砚未留意到采嫣的神情变化,只顾与方泓墨寒暄询问。
方泓墨正要说话,忽见常开诚从门外进来,他辈分较低,一入内就忙着向各人行礼问好,忽然见到方泓墨,那对本来就大的眼睛更是瞪得滴溜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