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伤风化！”终于有人是忍不住了，“这等女子，便是跪下来求我要给我做妻我也是不要的，瞧着也是只能做妾罢！做妻实在是不行，若是做妾，她到底还是有正妻管教，免得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文德兄说得甚是！这等女子，的的确确不能做妻。”当下就有人附和。

本等在一旁要见弟弟的贾宝玉一回头，看见这说话的，竟然是贾雨村。

那刚开始说话的“文德兄”，可不就是他老爷的清客嘛！现如今给老太太撵了出去，也不知是在哪儿高就呢。

一个只考上秀才，没有出路的程文德，一个因抬妾为妻而丢了官职的贾雨村，这两个人凑一起去，还说得这般不要脸，简直羞耻。

贾宝玉冷笑一声，他也记住了这两个人，以后该怎么对付他们，他也是清楚得很了，哪儿有他们废话的余地呢？

不过贾宝玉这边的事儿没那么多，倒是图劲带着贾环、秦可卿等人进宫面圣的时候，给几个言官气得倒仰。

言官说话，也无非就是那么几句，车轱辘一样来回的绕，不过就是说秦可卿这般女人上战场是牝鸡司晨，要出大乱子云云，那言辞恳切的，如同秦可卿杀了他老母一般无二了。

御史言官从来都被誉为忠臣，动辄就触柱而亡，死得极其悲惨——他们也颇有一部分以此为荣，想要血荐轩辕。只觉得这就是忠臣，这就是忠心不二，这就是忠心耿耿。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皇帝此时才不想要他们这样的忠臣。

若是皇帝并非昏君而臣子能懂得皇帝的心思，那就做个一心一意调好皇帝的“奸臣”又有何妨？

靖和帝也是如此想的，他便也不顾言官谏言，还是给秦可卿等人封了官——当然，贾环也举了杨门女将、花木兰等例子，终于算是暂且将那些言官的嘴堵上了，却也知道，那御史大夫估计也是要等下朝去找太上皇诉苦的。

没奈何，太上皇还在啊！

下了朝，靖和帝没让御史大夫走。因为明知御史大夫要去告状，所以靖和帝就让他在御书房等自己，再将这凯旋归来的将士叫去景新阁说话——毕竟这是好借口，那御史大夫也只好等着，而景新阁那边有什么事儿，他也不敢找太监问。

世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

御史大夫等了足有一个时辰，靖和帝这出现。

“陛下！”御史大夫开始大哭了，“陛下，您怎么能这样任由那群无知妇人坏了祖宗的百年基业啊！”

靖和帝头疼。

“妇人竟然上战场，牝鸡司晨，国将不国！陛下，您这是不敬祖宗啊！”御史大夫哭号震天。

靖和帝头很疼。

“这几个妇人心狠手辣，竟然能动手杀人，这哪里是妇人，简直是几个妖妇！”御史大夫恨不得手里拿着鬼头刀就这样活活砍了秦可卿等人的头才好，“陛下啊，您这样做，上皇可是知道？上皇定然不会让您这样做的！”

靖和帝现在不是头疼，他现在是浑身都疼，恨不能把眼前的御史大夫一箭穿心。说他是忠臣，他忠的谁的君？说他是忠臣，他的忠心有什么做前提？说他是忠臣，那为国杀敌的妇人难道就是奸臣？只因她是女人，就活该去死？

靖和帝怀疑，这御史大夫是没有娘的？

“陛下？”御史大夫说了半天，见皇帝没开口，到底有些心虚。

“爱卿啊，朕问你……你，可是没有母亲？”

“陛下！人哪里有生而无母的？”御史大夫马上反驳。

“你既然有母亲，那若是你为人抓住，你母亲为了救你与人起了冲突，那是不是你母亲就该去死？因她被人看见了脸面？”靖和帝现在已经不想安抚这位御史大夫了——他是皇帝，即使太上皇不喜欢，也不至于跟他闹得太僵。而御史大夫……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已然是邪祟入脑了！

这般想着，靖和帝也不想再多说了，便真的带着御史大夫去找太上皇。

太上皇正在养老宫里看着战报呢。

这些时日他当然也关心倭奴那边的战事，再加上他两个孙子都废了，现如今就一个孙子还好，打小儿跟他也好，他当然觉得图劲这立功的事情特别好，更是得意非常，认为孙子比儿子值得培养。更不用说，贾环是他喜欢的臣子之后，而那个叫祝兼美的女子……虽然是女子，可忠心啊！太上皇年纪大了，更喜欢些奇闻异事——秦可卿不正是奇闻异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