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根儿没注意到曼曼，惊恐的情绪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

金属大门后是一个小型的研究室，屋顶是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整个城市的夜景，窗边还有一个巨型的天文望远镜，中间有三四张实验台，台上摆了许多曼曼叫不出来的东西。

曼曼也没心思去注意这些，此时此刻的她，所有注意力都在实验台下——

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微卷的长发在地面上彻底散落，犹如一朵黑色的花。

曼曼到底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内心半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她上前伸手探了探女人的鼻息，只得一片冰凉。她抬头问：“这是唐小姐？”

秦嘉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曼曼的存在，但也没有惊讶，他早已默认了曼曼和自己弟弟的关系。弟弟信得过的人，他一样信得过。

也许是见到弟弟的关系，秦嘉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说：“她是唐碧晨，我上个研究项目的搭档。她……”他叹了口气，说道：“和我性格不合，我们经常争吵，今天我遇着了一个难题，研究的瓶颈跨不过去，在这里喝了不少酒……”

他揉着太阳穴，痛苦地皱起眉头。

“我喝断片了，只依稀记得我下午和她吵了一架，之后……之后……”

曼曼问：“你醒来后唐小姐就死了？”

秦嘉改成揉脑袋，他浑身都是酒味，曼曼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可是没想到秦烨的哥哥会这么糊涂了。有人酒后乱性，他能酒后杀人……

曼曼猛地回过神。

不对。

她问：“你确定人是你杀的？”

秦嘉说：“我喝醉酒后干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我以前确实有喝醉后打人的习惯……她有心脏病，很有可能是因为我……”

秦嘉悔恨地揉着脑袋。

曼曼恍然，难怪秦嘉才会在电话里说自己好像杀了人。可是眼下这个情况，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场的人就只有秦嘉和唐碧晨。

曼曼观察着四周。

此时，一直沉默的秦薄说了句：“这里没有监控。”

秦嘉接着说：“对，这里没有监控。我们有时候会在俱乐部里做研究，不可能有监控，每一样东西都有可能申请专利的。啊，我怎么就改不了这个习惯，一遇到瓶颈就喝酒，这下喝大了闹出事来了。家里要是知道了，我下半辈子就完了。”

曼曼大抵真的碰多了这些事儿，她现在一点儿也不会害怕地上的尸首。

她蹲在唐碧晨的身边，仔细观察着她。

她身上也沾了秦嘉身体上的酒味，虽然不重，但凑前的时候能闻得到。她的尸身已经冰凉。秦嘉又说：“我下午六点的时候醒来，她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小烨，你说哥哥该怎么办？”

秦家兄弟现在都陷入险境，哥哥涉嫌杀人，弟弟失踪了。

秦薄问：“报警了吗？”

曼曼附和道：“对，报警后说不定警察都查到什么。人不一定是你杀的，唐小姐本身就有心脏病，说不定只是一场意外。”

说着，曼曼看了眼地上的唐小姐，冰冷苍白的面容隐隐有些阴森。

她的心抖了下。

秦嘉是秦烨的哥哥，她信秦烨，也一样信任秦嘉，所以在这种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偏向秦家，希望这是一场意外，而非秦嘉喝醉酒杀了人。

秦嘉捶着脑袋，颓败地靠着实验台。

“不行，先让我想想。小烨，我不能让父母失望。”

蓦然，门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机械式的女音——“六号来了。”这一声把曼曼吓了一跳，她问：“什么六号？”

秦嘉说：“俱乐部里的编号，按照先后顺序排列。一号是唐碧晨，二号是郭琳琳，三号是小烨，四号是我，五号是陈默，六号是这几天新来的，我没见过他。”

曼曼望了眼秦薄，用只有秦薄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问：“你侵入系统的时候看到资料了吗？”

秦薄摇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嘉下意识地把金属大门人工锁定，然后不知所措地看向秦薄。秦薄说：“哥，其实你心里早已想好怎么做了，不然你不会给我电话。你完全可以当作不知道离开这里，就算第二天警察来盘问你，你也可以说不知道，毕竟唐小姐有心脏病，随时随地都能发作，可以完全和你没关系。但你选择找我过来，证明你跨不过良心这道坎，你不能当做完全没有发生过。”

秦嘉面色蜡白。

曼曼却惊诧地看向秦薄，她原以为自己的男朋友不会对秦烨的家人有多少了解，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的。她男朋友虽然大多时候沉默寡言，但他对秦烨是真的上了心的。

秦嘉解锁了大门。

进来的人却出乎了曼曼和秦薄的意料。

是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