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研没看旁人,径自进了卧室。
“操.你妈,你以为你谁啊,老子怕你啊!”
胖子骂骂咧咧,其他人安抚,只有阿山没讲话,他看了眼卧室方向,梁研身影已经不见。
这一晚,梁研没让赵燕晰处理她的伤,也没和赵燕晰讲话,她回到卧室就裹着被单睡觉。
睡到半夜,翻了个身,被肩膀痛醒,胃也开始闹,她晚上喝了半碗粥,馒头一个没吃,这会儿饿得有些难受了。
又躺了一会,横竖睡不着,梁研决定去厨房摸个馒头。
这时候其他人都睡得正沉。
梁研没摸到鞋,索性光着脚走出去。
厨房设施比厕所好很多,只是窗户一样小,一小片月光抠抠搜搜照着灶台,其他地方都暗着,梁研没开灯,在灶台找了一会,锅碗瓢盆摸过一遍,别说馒头,一根小葱都没瞧见。
梁研想找热水瓶倒点水先灌个水饱,往后一退,后背撞上冰箱拐角。
来的那天梁研也奇怪那些小气鬼居然舍得配这种大件,后来才发现只是个报废的冰箱,用来做橱柜的。
梁研打开柜门,总算在饭盆里摸到两个冷馒头,她拿出来闻了下,没馊味儿,便靠着冰箱蹲下啃馒头。
她唇角还疼着,里头牙龈也胀痛,吃得很慢,啃完一个都不知过了多久。她往窗外看一眼,天黑着,月光还是那模样,和南安的夜晚没啥两样。
梁研又咬一口馒头,刚咽下,听到门口动静,她顿了一下,下意识就躲。
冰箱离窗户两尺,和水池间形成个旮旯,梁研钻进去,馒头也不吃了,贴墙蹲着。
等她反应过来,就想抽自己,这条件反射的,真跟做贼一样了。
有人推开门进了厨房,又将门扣上,声音始终很轻,但夜晚寂静,听在梁研耳中格外清晰。
梁研捏捏手里馒头,惊奇:就这硬石头,还有别人惦着?
那脚步声停了,接着是一阵窸窣,像在翻纸张之类的东西。过了十几秒,案板那边厨台亮起一缕光。
梁研屏息,探头看,昏昧中一道高大身影。
而那亮光来自一只小手电,他一手翻纸张,一手拿手机对着拍。
那只手电咬在嘴里。
他翻得极快,一分多钟结束,他将手机装进裤兜,收起案板上纸页,关掉手电。
四周暗掉,只剩月光,他的轮廓模糊了。
梁研缩回头,往后退,手肘擦到冰箱。
只是细微声响,甚至比不上一只耗子的动静,然而梁研却在一瞬间被揪出去。
男人的手野蛮有力,恰好捏住她受伤的右肩。
梁研痛得发颤,几乎无反击之力,她整个人被摁到地上,一双腿被男人的膝盖紧紧压住。
她右臂在抖,头脑却仍清醒,忍住没叫出声,谁知对方连气都没让她出,另一只手迅速果断捂上她的嘴。
男人掌心又粗又硬,温度烫人,而梁研唇瓣柔软细嫩,嘴角还有伤,受苦自然是她。
身体的痛苦滋生火气,梁研忍无可忍,毫不客气地用唯一能动的左手狠狠掐他胳膊。
然而掐第一下,她就知道错了,这男人肉真硬。
他连哼一声都不曾,只略微僵了一下,在黢黑中低头细看她朦胧轮廓。
那一小片寡淡月光全被灶台分走,这处地面是盲区,一片昏黑,压根看不清面目。他却突然松开她右肩,拿手往她脑壳摸一圈,换来梁研更粗暴的一顿掐,全被他无视。
摸完脑袋,他已确定她是谁,整套屋住五个姑娘,只她一个是短发。
他俯身,贴近梁研耳畔,“我松手,你闭嘴,嗯?”
男人的暖烫气息裹着淡淡烟草味儿,几个音入耳,梁研将他头一推。
他立即捉住她灵活的左手,再次靠近,仍以沙哑气音命令:“点头。”
风水轮流转,识时务者为俊杰,梁研听话了。
她头一点,对方果真松手,也放过她双腿,梁研得以从压制中脱身,人却没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她肩疼,腿疼,嘴角疼。
缓了两秒,她扶着冰箱坐起,看到身边男人站起身。
梁研揉了下嘴角,也站起来,黝暗中与他面对面。
他高她大半个头,梁研抬起下巴借月光看了他一眼,面庞仍是不清不楚,但梁研早认出他是谁。
昨晚厕所惊魂,今夜厨房惨痛,哪件都值得写进《三更鬼故事》,成为她夜半阴影。
所幸她也非一无所得。
“阿山?”梁研极轻地念了一遍这名字。
他是阿山么?
不是,他是沈逢南。
但其实没什么区别,他已经很适应这名字,甚至下意识在心里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