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命运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在我们到来之前,他们似乎在举行一场聚会,营地里的大部分人热闹的聚集在一处,不复平日的井井有条,也是,魔王被封印后,谁还会紧绷着神经呢?连联盟高层都沉浸在了排除异己和争权夺利里。
这意味着,几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封印的破碎,包括远程杀伤力最强的魔法师们。
跟我料想的一样,高低不一的惨叫从抱头蹲下的人群中发出,又被狂风吞噬,甚至还有零星的血红烟花在营地中间绽放。
这一幕看得我心有余悸,魔法师这种把生命都绑在认知构架上的职业可真是太危险了,也就我那个愚蠢的弟弟不惜离家出走也要当。
看见了封印破裂自然也看见了在上空盘旋的我们,驻军的首领当机立断放弃了失去战斗力的魔法师们,统合了被刮的七歪八倒的其他战士,率领着军队一步步向我们进发。
可是没用的。
失去了魔法师的远程火力支援,仅凭近战和弓箭手想要阻拦我们无异于白日做梦。虽然会浪费一些时间,但是我和克罗索斯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歼灭。
然而,路德维希连这点时间都不想花。
“滚!”
他厉声喝道。
某种无形的力量随着他的语言迸发开来,蓄势待发的军队像是被看不见的巨手给了一拳般轰然散开,数千名战士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势向后倒飞了出去!
不仅是进攻的士兵,连带着营地里的伤者和帐篷灯物资都凌空而起,被看不见的力量横推出去,飞向目力所不能及的远方,仅仅是在瞬间,路德维希就完成了清场。
真言术!
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传说中已经失传的真言术!
不对,我好像早就死了,妈妈啊,我有点腿软……
据说就算在魔法文明巅峰的神明时代,能够使用真言术的也寥寥无几,大都出自黑暗和光明两大教会,该说魔族真不愧是上古遗族吗?
展示了自己挂逼身份的路德维希在清场后没有急切的进入下一步,而是仔细的端详着下方的宏伟城堡:“原来如此,怪不得陛下也被瞒过去了。”
示意我挪开几步,路德维希闭上了眼,右手中指和食指并齐指向前,他身上那套奇怪的服饰逐渐被转化为熟悉的军装,绣在面料上的增幅法阵被全部激活,周身带起的力量波荡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突然反应过来,路德维希说的“三分够用”恐怕根本没囊括前面的行为,单单是指这一下。
银色的长发随风飘舞,他猛地睁开双眼,金色的瞳孔变为了血红:“开!”
随着这一声暴呵,沉闷的隆隆声从地底传来,劈天盖地的尘土开始弥漫,宏伟的魔王城竟然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开始变形,塔楼移位、长廊竖起、城墙后翻……这座建筑竟然像小孩子的玩具般变换着姿态,每一块砖土都在跳跃着寻找自己的位置。
“这、这……!”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能做到呢?
不是幻术,不是掩藏,而是真真切切的重组变形。
城堡本身就仿佛一位苛刻的贵族小姐,对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精雕细琢,平凡无奇的材料在她手中重新组合为精妙绝伦的设计。
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读过的童话:“这里的人死了,但房子还活着。”
这里的人死了,神殿依然活着。
随着最后一块方砖归位,一座巍峨的神殿出现在我们眼前,它通身漆黑又幽远静谧,似乎连光线照射到哪里都会被吞噬。
“欢迎来到黑暗神殿。”
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我猛地回头,看到定位怀表掉落在龙背上,盖子不知何时打开了,投影的少女撑着伞站在那里,或许是光线折射的关系,眼波流转之间,她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仅仅是错觉,投射出的光影逐渐扭曲破碎,慢慢在空中飘散,而怀表镀金的外壳上爬满了裂缝。
它最终还是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