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是个普通中学生,父母从小不睦,往往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能遇见一面,由于生性孤僻阴沉,在学校里也受到同学们有意无意的排挤欺辱,日渐循环之下个性更显偏激。人缘差,学习烂,体力上也没优势,自暴自弃的他很自然地成了学校里渣滓一流的人物。最可悲的是,哪怕是当混混,人家都嫌弃他一不能打二没眼色,完全被当做跑腿与欺压的底层角色。
这种灰暗得似乎没有一丝光明,似乎将天长日久持续下去的人生,直到半年前的某个时间点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秀气的青年,但在被当作猎物的瞬间却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以一种僵硬却诡异的姿态旋风般将五六个手持匕首铁棍的混混打倒在地,只有胡凯康凭借着长期以来被欺压所养成的灵敏直觉隐隐察觉到了对方柔弱外表下的恐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从而逃过一劫。那名青年就是灵研社的社长张夜安,出乎意料地不仅没有将他这个漏网之鱼顺手收拾了,反而将他引荐给了导师西蒙,将他引入了一个从未想象过的神秘世界。
西蒙告诉他,他与普通人不同,是被伟大的神明选中者,身体里有着超越凡人的力量。虽然学习体力都不行,但胡凯康在这方面似乎有着不错的资质,而且过去十多年养成的偏激极端性格与西蒙教给他的冥想法相当契合,短短几个月就突飞猛进,达到了能运用这种低级魔法的程度。而随着在魔法方面的飞速进展,胡凯康的自信心也开始迅速膨胀起来,很快就从原来的自卑愤恨蜕化成了如今的自高狂傲,唯有那个性却在不断冥想中越发偏执起来。
“那么灵研社就是你们的组织?”
“不,灵研社只是导师与他的追随者为了方便而随意创立的外围,一方面可以掩饰日常的活动,另一方面用来观察吸收选中的人才。”胡凯康毫无抗拒地喃喃说道:“真正的核心组织叫做DUSK,灵研社中的核心成员只有导师、社长和几位学长,我接触的时间还短,只是预备成员。”
“DUSK?黄昏?”
谢非尘口中念了一遍,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底。
可惜胡凯康所知不多,无论是这个组织的目的、构成或是西蒙的背景等具体情况全都懵懵懂懂,无论谢非尘怎么询问都无法进一步打探到更多信息,唯一知道的是有一次聚会时,社长张夜安曾经向胡凯康透露过一丝口风,等再过一段时间他的魔法修炼更进一步时,将会为他洗礼引入一个伟大存在的麾下,到时他将接触到真正的力量,而不是眼下这种杂耍般的把戏。
“难道是某个邪教?”
谢非尘心中犯起了嘀咕,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了,这年头,就精神病跟狂热教徒最不好惹,尤其是这种八成是邪教又掌握了超自然力量的教派。
“啧,没用的东西。”轻啐一口,谢非尘漫不经心地开口:“对了,你刚刚派遣使魔是想去做什么?”
“我准备让使魔去报复郭潇潇与那男人。”胡凯康面容呆滞,老老实实地将原先的想法一一道来。
“呵!”
听完对方的打算,谢非尘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中尽是冷厉。
跟鬼怪打交道并非是件惬意的事情,尤其是最开始能力还不强的时候,最让谢非尘感到难以忍受的不是生命危险,而是伴随着接触鬼魂灵感交集时传来的濒死体验。
肢体被切割成一块块而死、全身被大火一点点烤焦烧死、耳鼻被无孔不入的河水灌入活生生窒息溺死、大半个身子被卡车碾碎…短短大半年,谢非尘体验过了花样繁多的死法的滋味,这些极其痛苦糟糕的折磨虽然磨砺了他的精神,却也让他对生命的消逝养成了司空见惯的漠然。
如今谢非尘已经有能力避免这种糟糕的情况,但那段地狱般不断徘徊在生死线上的体验却已经深深刻到了他的骨髓里,见多了死亡,他也不觉得亲手剥夺一条性命有什么值得在意。
不过,眼下还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谢非尘五指一舒按在胡凯康的天灵盖上,漠然吐出一句话:“觉得痛苦屈辱?那我就帮你忘掉这一切,尝尝鬼气灌脑的滋味吧!”
霎时间两人周围阴风骤旋,鬼声喈喈,空气中凭空浮现几张惨绝恐怖的血腥面容,在被召唤出的幽魂助力下,谢非尘将聚拢的鬼气源源不绝地灌入胡凯康脑中,冲击着他的魂魄。胡凯康面露痛苦,额头青筋绽起,哪怕失去了自主意识也开始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但这种本能的反抗却完全没有作用。
片刻后,谢非尘松开手,任凭胡凯康如死人一般跌倒地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了他还有一口气在。
“忘掉一切,停止思考,想必你就不会觉得屈辱了吧。”
冷哼一声,谢非尘仔细清理了自己的痕迹,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