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禾秀苗站在远处,没有跟上前。沈落走到树荫底下,和韩玹面对面站着。离开外书房便想着他,哪里知道,韩将军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呢?
这或许当得上是一种默契,才能在想着他的时候,毫无预兆却刚好见到。沈落心下暗忖,抬头看他,展眉笑问,“韩将军,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的?”
韩玹看着沈落从远处走过来,她那时心情就似很好,这会儿尤甚,可一张口又是这样大胆的话。他甚至已经习惯了,最初无可奈何又无言以对的感觉而今变得很淡,几乎令人遗忘。
初次见面到现在不过数月的时间,这会低下头看沈落,韩玹忽而觉得她似长高了一些。但前几天见面时,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并不知道沈落会出现,碰到也仅仅是意外。
韩玹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沈落顿时间懵住了,她忘记了什么和韩将军之间的约定?她努力想得想,什么都没有想起。
假使可以,她恨不能将每一次同他的对话都刻到心里,如若有约定,岂会轻易遗忘?沈落觉得不大可能。可要不是,韩将军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沈落想得很努力,小脸微皱又满是困惑,迷糊懵懂得可爱。但是她想着想着,还当真记起了一件被忘记的事。
看一眼韩玹,再看一眼他,沈落微红着脸,低下头小声说道,“韩将军,其实端午那天,我本记得要同你说的,可是后来……”忘记了。
她手握一握拳,重新仰了脸,笑得讨好,“甜瓜可甜呢,我很喜欢的。”心底暗恼自己端午那天忘记了,再见到韩将军竟也差点没有记起来。明明她回府后,一再告诫过自己要记得。
有花枝低垂下来,轻挨沈落的肩头,紫红的花朵衬得她人比花娇。韩玹望着她懊恼纠结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一嗔一喜都是俏丽。但她这样努力想了半天,就只记得甜瓜了吗?
韩玹没有提醒,只不动声色道,“府里还有许多,你若是喜欢,回头叫人送一筐过来。”沈落顿时欣喜,韩玹又说,“但也不能天天都吃。”沈落便应了,脸上、心里都是喜滋滋的,很享受韩将军对她的关心与爱护。
然而沈落究竟除了甜瓜之外,什么都再没有想到。韩玹无法,不得不主动问,“你还想到我府上做客吗?”
他让人种了许多的花,可她却再没有说过要来。如果她打消心思,或许那些花也不必再留。花无百日红,终究是要凋谢,毕竟他没有喜欢那些。何况娇柔,种上了还得使人好生打理。
“韩将军,你要请我去将军府做客吗?”沈落一瞬欢喜得像是眼眸都在放光。她又有些激动,抓着韩玹的手臂,咧嘴而笑,露出雪白的贝齿,肯定地说,“要,要去,一定要去的!”
“我上次都没有好好看呢,这次要是去了定要仔细看个清楚才行。”沈落开始说个不停,“韩将军,到时候一定要带我好好逛逛呀,我很好奇的。不过,将军府似乎是很大,你一个人住会不会不习惯?如果换了我肯定不行,还是得有人陪着才好。”
沈落终于记起韩玹问过她想种什么花,但那天直到离开,她都没有给过回答。这会儿才记起来,是不是太迟了?
她轻眨眼,与韩玹耍赖说,“韩将军,你后来种了什么花?只要不是路柳墙花、镜里观花之类的,我都觉得漂亮。”
路柳墙花、镜里观花?韩玹静静地看着沈落不说话,她却又笑着补充,“但是头昏眼花、屁股开花之类的还是不要好了。”
抵赖的手段一等一。
韩玹失笑,眼底忽而漾起温柔,令他身上原本的坚毅都霎时被柔和许多分。沈落溺在他的目光里,满腔的爱意像是化作湖水,他一个眼神,便能轻易地掀起层层漪澜。
沈落傻笑了声,韩玹道,“哪天你来了,看看便知。”沈落旋即说,“明天可以去吗?或者干脆是今天?不然现在就去好不好?我很有空的。”好似只要韩玹一句话,她能立刻跟着他出府。
但无论是今天又或者明天,显然都没有办法成行。韩玹无奈,唯有主动道,“等再迟一些,这阵子我也不得空。”沈落颔首说,“那好吧。”很没有办法的样子,分明是准备赖皮到底。
先时沈落因为激动而抓住韩玹的手臂,到得这会才松开了。她想起自己表哥,又与韩玹说道,“韩将军,我已经和表哥将事情说了。表哥非但没有怪罪我,还和我说抱歉……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抬手轻摸摸鼻尖,“你怎么知道说了也无妨呢?我都不敢的。韩将军,我怎么觉得,你做什么都会是对的呢?”一下子两眼又开始放光。
韩将军却果断拒绝沈落的盲目崇拜,“我非圣贤,不可能事事都对,你不要这样想。”沈落“哦”得一声,转而便附和他的话,“有道理。”顿了顿,继续道,“譬如说,而今都没有送礼物给我,这件事便很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