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沈鸢嘲笑今天出门忘记了喝药,沈落也没有恼。回到花厅之后,她心里便揣了两件重要的事情——怎么让姐姐主动识破贺正初的丑恶?怎么和韩将军有更多的接触?
沈落一下想着沈鸢的事,一下忆起韩玹的脸,对其他事物兴致缺缺。直到离开英武侯府,沈落也没能够从这心神恍惚中走出来。她眼前不时晃过韩玹的身影,记起隔着衣裳都能隐约感觉到的他掌心温度。
回荣国公府的路上,华丽舒适的马车中,坐着四位姑娘。倚着车窗独自愣神的是沈落,她这会不知是在想什么,两颊红红的,嘴角又带着笑意,光彩照人的面庞有着如同艳红山茶般的娇艳。
在沈落的旁边,一袭雪青彩绣葫芦藤纹对襟襦裙的是沈鸢,她一手托腮,正在低头看书,皓白细腕戴着两只镶红宝刻锦鲤的赤金镯子,眉眼间神态慵懒,犹似百无聊赖。
沈落与沈鸢的对面,沈家五小姐沈莺与六小姐沈舒比肩而坐,一个穿着水蓝刻丝撒花玉锦春衫,一个穿着碧色折枝桃花交领裙衫。同是十五岁的两人,却是一般的明眸皓齿、袅袅婷婷。
说起沈家,统共是有三房、七位姑娘的,其中要数沈落的年纪最小,但过得年节却也有十四了。沈家的大小姐、二小姐以及三小姐均已出嫁,是以府中便还有她们四位姑娘。
沈落的祖母章妧是大长公主、也是皇帝陛下的嫡亲姑姑,她的祖父沈琅又是荣国公。皇帝陛下敬重章妧这位皇姑姑,也敬重为大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荣国公,而今的沈家便自然十分显赫。
不但如此,且沈家上下一贯关系融洽,兄友弟恭,和气得令人称羡。
沈莺与沈舒注意到沈落发愣的样子,瞧得半晌,都掩嘴而笑。沈莺拉拉沈鸢的衣袖,努了努嘴,示意她也去看。
沈鸢抬头又侧过脸,望了眼一旁的沈落。她的脸上此刻写满思慕与爱恋,沈鸢抿了抿嘴角,笑着轻声与沈莺与沈舒说,“春天呐……”语气很是耐人寻味。
两人听明白沈鸢的话,眼睛顿时间都亮了亮。沈莺正欲追问,却听得伴着阵阵踏踏的马蹄声响,马车外蓦然响起一道声音,就在车窗的附近。
是她们的二哥沈昭。
“韩将军,我曾无意听闻你要离开临安城一段时间,可是确有此事?”
在沈昭喊出那个称呼时,沈落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过来了,听清沈昭的话,她抬起想去掀开车帘子的手一时放下。再细细地听,却并没有听到韩玹说了什么,或许他仅是颔首。
沈昭又道,“是要去哪儿?要去很久吗?父亲近来时常说,让我多向你请教马术与箭术,却还没有来得及和你约下时间。”
“只一月的时间,到清河郡去办一点私事。”韩玹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便像是他平常给外人的感觉,淡淡的,听不出多少情绪。
但他将这些告诉了沈昭,沈落心想,他不但和大哥相熟,和哥哥也相熟吗?沈昭与沈鸢是龙凤兄妹,是沈落的嫡亲哥哥,故而沈落并不喊他二哥。
韩玹要离开临安城一个月的时间,去清河郡……尚在盘算如何与他多些接触的沈落颇为懊丧,只因这实在突然。
念头稍转之下,沈落很快变换了心思,将心底的些许沮丧挥去。听到沈昭再说得了两句话,她方掀开了车帘。
韩玹余光瞥见马车里忽而间探出一张白嫩的脸,眸中盛着盈盈的笑意,此时独独望向他。
“韩将军,你要去清河郡吗?”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甜甜,韩玹却想起她先前说过的不着调的话。剑眉扬了扬,韩玹点了一下头,却与沈昭说,“明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话音落下,他便一夹马肚,一溜烟地离开。
沈落看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韩玹,他手中握着缰绳,身姿挺拔,有如松柏。但她不过说得了一句话,他便驰马离去,真真像落荒而逃。
望着韩玹的背影,沈落不禁暗忖,难道是她还不够含蓄矜持吗?
“落落,你怎么不喊我?”沈昭骑着马复靠近了些车窗,挑眉问。听见沈落与韩玹打招呼,竟将他丢在一旁,沈昭颇为不满。
沈落忙仰起小脸、绽了笑容看他,乖巧地喊一声,“哥哥。”沈昭便笑了起来说,“还有约莫半刻功夫就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