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郭嘉神色颇为无奈的望着她道:“秋与灏一片良苦用心,嘉岂不惜之。”
没有人会糟践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在有人关心你,甚至超过了他们自己的前提下。郭嘉一两日还不明白伊秋他们在干什么,但是当他们每天背着他,每天皱着眉将一碗碗难喝的东西往肚子里灌,他见了就是再铁的心,也不由为之震动。
偷偷的去厨房里喝了一点他们剩下的,那味道直接让他恶心得几顿都吃不下饭,可是望着才刚满九岁的伊灏小弟,这孩子都坚持下去了,他总不能表现得比他还差吧?
其实冷掉的牛羊奶腥味会更加难喝,郭嘉一直偷偷喝了好几次,直到今天才喝了最新改良版热饮,所以倒也不觉得怎么难喝,同时也更家为伊家姐弟二人的举止动容。
别人吃苦,让他享福。这让郭嘉这个自认是有些任性的人,还怎么说出拒绝的话。从来没有人能逼他接受不喜欢的东西,所以若一开始伊秋就把这玩意端来,他说不定面上领受,背过身来就倒给了外面的花花草草。
……
其实伊秋在无意识间就已经治住了郭嘉某些令人苦恼的恶习。她从前就有个生病但不忌嘴的父亲,所以经过十多年的斗争,她劝人的手段已经变得高明了不少。
她再也不会路口婆心的说这个不可以吃,那个对你身体不好,因为多半对方会听不进去。
看看这张感情牌打得多好,小弟更加懂事,喂得像馒头一样白白胖胖,郭嘉也不用她操心,自己就乖乖喝完了那恐怖的奶制品。
“终于可以解放了!”她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须知就是在现代,她也是那种从来不喝乳制品,更加害怕吃甜食的人。
为了郭嘉和弟弟能健健康康地成长,她也是完全拼了。
就这样,郭嘉换着喝了好几天牛羊奶,刚恢复了一点面色,接着就迎来了两个上门拜访之友人。
此二人是郭嘉儿时的旧友,一个叫郭图,字公则,长像不是很出色,不过看上去有些老辣,兼之上下都留了胡子,外加两条浓黑的眉毛,倒显得一脸的刚毅;另一个则叫辛评,字仲治,同样留了胡须,但与郭图给人的感觉全然不一样。他更像一个文人,皮肤白皙,一举一动都很谨慎的样子。
此二人如今是袁绍帐下的客卿。不过因为此时袁绍尚在京都为官,所以他二人还声名不显。
“奉孝,多年未见,我与仲治听闻伯母去世,甚感哀之。只是先人已故,我观你气色虚弱,还望莫要过度伤心,多加保重。”郭图与郭嘉是小时候一起玩着泥巴长大的发小,因而对待郭嘉,就像关心一个邻家小弟弟一样,语气温厚,令人倍感亲切。
接下来,郭嘉接待两人坐下,伊秋正好在其旁,因此便顺手奉了茶水,如隐形的丫鬟一样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
辛评不像郭图那样情感丰富,只是语气平平地对郭嘉说了句:“保重。”接着便转向了正题:“奉孝,你可知京中出了何等大事?”
辛评素来知道郭嘉料事如神,于是便想要考考他。
闻言,郭嘉端起了茶水,轻轻饮了一口,然后神情自若的扫了二人一眼,语气肯定道:“帝薨,新皇继。”
“奉孝果然神机秒算。”郭图大为赞叹。
先前虽说汉灵帝病得不轻,但每次太医都说要死了,可最后却总能拖过来,如此反反复复,最后真的死了,反而有好多人不相信。
一时嗟嘘不已,郭图也不知该如何评判这位没有给百姓带来半点好处的皇帝,只就目前的形势同郭嘉分析道:“如今少帝刘辨继位,人心不稳,我与仲治快马加鞭疾回,欲于此信之前赶到颖川,快点将家里老少迁往他处。”
郭图说道这里,语气似含了悲鸣之意,高大的身躯也一下子随之低矮了不少。“奉孝,你也早作打算吧。”他的语气说不出的伤心失落。
本来刘辨继位,这很可能是一个新的开始,无数文人志士满怀着希望,准备大干一场,无奈这位年龄太小,根本就扶不起来。
才登基,其母何太后与其舅何进就开始想要只手遮天,并且隐隐与原本混得春风得意的十常侍有了利益之争,常斗得不可开交。
“国将不国,这汉室的江山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我等虽有志,却不得其用,实乃痛呼哀哉!”
悲怆的语气兼爱过忧民的情怀,这就是这个世界所特有的,令人感染的文之风骨。
晚上,三个人又坐到了围栏边上,手里拿着的自是一壶很想令伊秋抽去的陈酿。
对月伤神,举杯消愁,这也是这个时代不可避免的一种排遣方式。
郭嘉生在汉代,很难说对其没有情感。伊秋觉得这就和自己的学校一样,纵然再不好,自己人怎么嫌弃都行,但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一个不好的字。
虽然尚在孝中,但伊秋生怕心情不好的郭嘉化身文艺青年,暴饮痛喝,以此消除心中烦忧。
果然,伊秋望着三人喝了一壶又一壶,眉头越皱越深,却始终忍着没有出去阻止。
直到最后郭图与辛评起身告退,她这才有写沉默不语地出来,然后静静地坐在郭嘉身旁。
“奉孝,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轻易看出我耍的小心眼。”伊秋想光喝牛奶也不行,这么多酒下去,再好的补品也没用。随即有些愤愤不平,直接抬起剩下的酒,一瓶接一瓶拿起来喝。
她所在的地方是辛评若在的位置,于是当她将手伸到郭嘉面前的时候,人便已经醉得不清醒。
摇摇晃晃地拿起对方面前的一个酒壶,她喝了一口,忽然一下子噴了出来。
“诶,怎么是水。”随即便晕乎乎地向着郭嘉怀里倒去。
将她抱在怀里,郭嘉眼神温柔的笑了笑,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嘉愿为秋所骗,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