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苏清看着那泓禄慢条斯理的将那黑色的棋子慢慢收回琥珀色的棋盒之中,动了动隐隐作痛的唇角,心有嘁然。
“又输了。”泓禄慢慢的收回那棋子,指尖捻着一方黑子,看向苏清的眼中带着揶揄。
苏清的身子略略往后缩了缩,目光落在那泓禄捻着黑子的指尖上,声音颤颤道:“皇上,奴婢斗胆,想到一个新的玩法。”
“嗯?”泓禄轻哼一声,看向苏清。
苏清咽了咽口水,慢慢道:“奴婢幼时,常与姐妹玩乐,以贴纸为罚,陛下觉得如何?”
泓禄捻黑子的指尖翻转,苏清的心也便随着那晶莹剔透的指尖上下翻动,直到那一声略微沉稳的“嗯”从泓禄的喉咙中挤出来。
苏清的脸上显出一抹喜色,但是还没等到她将那愉悦表示出来,耳垂一重,那黑子便顺着她的衣襟滑落到了她面前那一大块和田玉做成的棋盘之上。
泓禄收回手,对上苏清那捂着耳垂看过来的委屈视线,只淡淡道:“这次惩罚的,是这一局。”说完,轻抿了一口手边的凉茶。
看着那泓禄的惬意模样,苏清咬了咬牙,突兀的开口道:“陛下,奴婢家中一贯有一个玩法,叫五子棋,陛下可有兴趣?”
“哦?”泓禄微抬眉眼,看向苏清,眼中带上了一抹兴味。
“奴婢来教陛下。”
哼,老娘虐不死你,看我大国精粹五子棋!
第四十八章鸡丝阿胶汤
安静的正殿之中,苏清的脸色十分难看,但却都被脸上那横七竖八的纸条给掩盖住了,只那白皙的皮肤从那略白的纸条缝隙之中露出来,透着几分晶莹。
而反观泓禄,只那宽袖之处粘着一张白纸,其余之地皆是整洁干净。
泓禄慢条斯理的落下一子,然后看着苏清那张又皱在了一起的脸,心情颇好的拿起身侧裁剪好的宽纸条沾了茶水,直直的拍在她的额头上,那最后一块没有纸条的地方。
苏清的脸上都是白色的纸条,视线被覆盖住了,她有些气呼呼的吹了吹嘴唇上的纸条,从那吹起的缝隙之中看到了泓禄弯起的嘴角。
这是苏清第一次看到这般样子的泓禄,笑的明显,愉意肆意,那双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不同于以往总是带着其它什么东西的眼神,那笑从眼底散发出来,悦人耳目。
泓禄的那身皮囊生的极好,所以当苏清看到他那浅笑的模样,心中不自觉的一荡,就好像平静的湖波陡然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漾纹。
突兀的眼前一亮,苏清的眼皮上划过泓禄的指尖,然后她便发现自己脸上覆盖住眼睛的两条白纸被从中扯断,露出她的两只眼睛,水盈盈的直直的看向面前泓禄那双暗黑的眸子,但是此刻泓禄的双眼之中不知道装了什么,幽深一片,透着诡异,让苏清一下将心中刚才的那几分旖旎之感收了回去,皮肤不自觉的颤栗,泛起几丝毛骨悚然的感觉。
悠扬曲折长廊之中,当苏清顶着那一脸的白纸僵硬着脸从正殿走到那大内御膳房时,曲绱第一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她在苏清那十分不好的面色之下收的很快,但是还是被尚膳副那严厉的视线扫视了一遍。
尚膳副顶着一张千年不变的严肃脸走到苏清身侧欠了欠身行礼道:“尚膳。”
苏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似乎有些不适的拨了拨自己脸上的这些白纸条,语气僵直道:“我要做道鸡丝阿胶汤,你们帮我备好食料。”
“喏。”尚膳副转身吩咐小宫女去准备食料,曲绱憋着一脸的笑,磨磨蹭蹭走到苏清身侧,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尚膳,你这是……”
苏清看了那曲绱一眼,伸出手拧了拧她的手臂,看着曲绱那疼的嘶哑咧嘴的样子,心中稍舒缓道:“我看你嘴碎的很,定是平日里偷懒偷惯了,看我不让尚膳副给你多加点活计。”
“哎呦,奴婢错了,尚膳,奴婢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奴婢计较了…”抓着苏清的宽袖,那曲绱撒娇道。
轻哼一声,苏清走到准备好的食材前,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曲绱。
“喏,将这鸡块切成丝,切好了,我便考虑一下放过你。”苏清将手边一块肥嫩的鸡肉放到曲绱手中,歪着头道。
“喏。”曲绱接着那鸡肉,看着苏清顶着一脸的白条,装作一副自若的模样,背过身子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开始处理鸡块。
这鸡丝阿胶汤多治血虚之症,里面的阿胶既能补血,又能滋阴,是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被称之为“圣药”的一种滋补品。
鸡丝阿胶汤熬煮起来不算难,但是却非常耗时,炖煮要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想到这里,苏清原本就僵硬的脸变的更加难看了几分。看来这皇帝不是要补血,而是要让她让人看的脑充血才罢休,选个时间那么长的药膳,还真是恶趣味的紧。
看了看曲绱切好的鸡丝,苏清将它们洗净放入盅碗之中加入细盐腌制,然后挑出十颗油光水亮的阿胶用清水浸透发开之后切成小块,放入砂锅之中用大火煮上。
趁着阿胶炖煮的时候,苏清将鸡丝上面的细盐洗净,同切好的生姜一同放入盅内,然后加入新鲜的牛乳,放入清水炖煮。
等了半个时辰之后,苏清将阿胶捞出,用水沥干,加入盅内,盖上盅盖,然后换小火细煮。
苏清做药膳的时候,心思总是十分沉静,所以尽管那些白条在她的脸上摇曳,她也没有多管,只等到将那鸡丝阿胶汤做好之后,她才有些烦躁的拨了拨脸上的白条。
曲绱看到苏清的动作,笑眯眯的凑过身子走到苏清身边,打量了她一番之后一边捂着嘴巴偷笑,一边打趣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弄成这副样子,看着怪可怜的。”
可怜?苏清横了曲绱一眼,如果她可怜,那那个人为什么还忍心让她顶着这一脸的东西从正殿走到这大内御膳房,刚才那一路的宫女太监不是隐忍着笑意,就是看着她一脸怪异的表情。
“是我自己自讨苦吃。”苏清瘪了瘪嘴,伸手捻过桌上的一颗红枣塞进嘴里,那红枣个头很大,直把苏清的腮帮子鼓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曲绱看着那弧度,忍不住的伸出手想去戳一下,却被苏清轻巧的躲了过去,然后自己的嘴里也被塞上了一颗大枣,甜滋滋的用蜜汁酿制过,甜香可口的紧。
“哎,苏清,你知道刚刚那应昭仪为什么要跪在殿外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曲绱看了看身侧,发现没有什么人之后便凑到苏清的耳边细细道。
苏清摇了摇头,侧头去看身侧已经开始冒出细雾的盅,那香浓的带着奶味的汤汁香味窜进鼻息之间,还有甜枣的丝丝甜腻。
“我听说啊,是那应昭仪昨日去淑妃处,却不知怎的和淑妃起了争执,两人僵持不下,应昭仪竟然硬推了一把那淑妃,据说现在淑妃还躺在那披香宫静养,虽说是保住了孩子,但身体又虚了几分,连殿都出不得的样子。”
苏清掀开盅盖的手一顿,那浓郁的香气喷薄而出,喷了她满脸,让苏清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