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受了半天罪,泥捏的人也得有三分脾性,不咸不淡地说:“是没大事,就算是打的药水是钙剂也顶多组织坏死,倒是不会死人。”
余行钧低笑,对护士长说:“她皮糙肉厚经得住扎,你别跟她客气。”
护士长尴尬了一下,赶忙说:“哎呀,时间不早了,赶紧打完好回家休息,现在有床位了,正好挪过去再扎针吧。”
吴念到了地方才知道安排的单独病房,护士长手法就是娴熟,吊水的时候虽然还是有些疼,可是比刚才缓解多了,这样一来也没那么难挨。
她松了口气,没过多久就觉得眼皮子涩得睁不开。
想打起精神来吧又实在没力气,想起来护士说的打完针就有力气了,只觉得这么说的那小护士本事真是不行。
她一觉睡到天亮,可能是感冒加上药物作用,这一夜既没有多梦也没有半夜惊醒。
余行钧走的很早,半夜就开车离开了,能来这一趟就算是他发善心了。
于姐想,要不是余母不放心,他估计也不回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安排了病房就火急火燎走了。
于姐去楼下买了早点,俩人简单吃了点。吴念退烧了就只剩下消炎的事,还有一副针明天要打,今天就先出院了。
经了这一夜鼓针的手背变得乌青一片,鼓囊囊地像小青蛙的肚皮。
于姐瞧着都觉得渗人,她却浑然不在意。
一场秋雨一场寒。
于姐在医院门口等司机这不大会儿冻得的直跺脚。
今年秋天的脚步走的急,人都不太适应,所以流行感冒又开始肆虐。
吴念裹着大衣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往外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树叶被秋风吹变了颜色落一地。她好久没出门,这要是在巨县,早晨起来指不定得下霜呢。
余行钧几天都没回余家,余母打电话追问才知道是出差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不够尽责,要是儿子住出去了她不知道还情有可原,现在住一块也不知道就说不过去了。
要说这儿子也真是,就好像家里没人牵挂了一样,说出差就出差,说夜不归宿就夜不归宿,完全没把这里当家,顶多算个住惯的旅店。
余母前几天还想他最近学乖了都按时按点回家,这才个把月,本性又暴露无遗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余母那个舞蹈社团最近又编了新动作,她时常要去,这天中午家里只有吴念和于姐。
吴念在梦里就稀里糊涂地听见说话声,时隐时现地不知所云,她睁开眼缓过神,听到屋外说话声还在继续,这才知道是家里来客了。
没大会儿屋门就被推开,吴念起初以为是于姐来收拾屋子或者是余行钧出差回来了,紧接着响起来的高跟鞋声让她立马坐了起来。
那人也愣了愣,拢着头发笑了笑:“刚才于姐说你还睡着,我就想进来拿行钧落在这的文件,今天公司开会要用,是我把你吵醒了?”
吴念默不作声地打量她,虽然穿着职业装,打扮和气场上却不像个秘书助理之类,起码秘书助理到了老板家里没这么随意。
陈可青抿嘴笑了笑,自顾自地穿过卧室进了书房,找出来文件径直下楼,一口气走到院子里才松了下来,说真的,瞧见吴念真容她真的有些意外,陈可青以为疯婆子大概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瘦的皮包骨头没有人样,没想到她却这么体面。
不禁想,余行钧得多上心的养着才养成这样?
她本来是去看笑话寻对方的晦气的,没想到不仅没找到心安的感觉反而觉得是自己有些落荒而逃。
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没底气了。
吴念坐在床上发了会子呆,这么登堂入室又对屋子这么熟悉的能是什么人呢?
她暗暗推测方才女人的身份。
这时候于姐才推门进来,脸上有些不安,问吴念起不起,说徐医生来了。
吴念躺下侧过去身背对着她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余行钧呢?”
“余总出差了还没回来,昨天打电话说这两天就忙完了。”于姐说完听到吴念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想了想才多了句嘴:“刚才那个是余总秘书吧……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没睡饱啊?再眯一会儿也行。”
吴念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心口缺了的那块又兀自不舒服起来。自以为做好了心里准备,真刀真枪上阵的时候又发现盔甲还不够厚。
三年前起诉离婚获调解,因为她患有精神病无民事行为能力,法院没有受理。
余行钧满身酒气地奚落她:“我就说你瞎折腾你还不信,对着我倔个什么劲儿啊……想离婚病好了再说吧你,不过你也别害怕,病不好大不了一直养着你,就当我这人心善砸钱做慈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