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不到旁人了,贺蓉蓉慢慢往凭栏处走,并提着裙摆抬起脚站在横椅上。
朝遇宣脸色一变,将拉她下来:“你想做什么?”
贺蓉蓉胳膊被朝遇宣抓的生疼,却没推开他:“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她眉头微挑,带着一种挑衅味道,“站得高看得远,殿下不懂么?”
朝遇宣不想同她打哑谜:“若是你想用自己的性命来陷害我些什么,那么请放心,底下的宫人定会做你的陪葬。”
“我可没那么傻。”贺蓉蓉抽回手,觉得很无趣,“我没活够还不想死,妃嫔自戕是大罪,家人要跟着连坐的。”
忽而朝遇宣又不想同她问话了,从她口中问出来的,又有几分真实,便转身欲离开。
“殿下想问我什么?”贺蓉蓉叫住他。
朝遇宣微微偏头:“相比性命来说,我的问题已经无关紧要。”
贺蓉蓉自顾说道:“王爷当初推举红绣是想反其道而行罢?”她靠近他,脚下踩着绒毯一点声音都没有,“怎料她却是荥阳郡主的女儿,单凭那张脸便顺了万岁爷的心意,叫你失望了?”
朝遇宣垂下眼眸,似是回忆:“时间久远,我早已忘记。”他像是提醒她,“无关紧要的事我从不挂心。”
“若是我真从这跳下去,殿下会难过么?”贺蓉蓉轻轻地问。
朝遇宣的姿势未变:“不知道。红枫死后,我再也没有因为任何人而伤心过。”说完,他才回过头来补充道,“不过,你可以试试。”
贺蓉蓉的表情终是表现出忍不住的怒意:“红绣永远不会变成她!”
朝遇宣带着些嘲弄道:“我从未认为红绣能变成她,更或者,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红枫。”他加重了声音,复述一遍,“任何人。”
贺蓉蓉撇过头不再看他:“红绣和古麟去了终南山,那会是殿下最后的机会。”朝遇宣没有说话,贺蓉蓉像是对他最后的提醒,“皇上不会同意靖王再去战场,你的时间不多了。”
朝遇宣发出一声嗤笑,比寒风更为冷涩:“我的事以后你不需要关心了。”他扶着扶手往下,还是说了句,“谢谢。”仍旧被四面而来的寒风吹散,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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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待嫁官邸的选择上,古麟怎么都要由古剑山庄中出嫁,仍旧选择终南山,仍旧让红绣送她,仍旧让阿未随行,红绣还是不忍心拒绝她,私底下多从金吾仗院中调配了护卫队,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终南山至长安,百里之遥,不远。抵达古剑山庄地界那日,山下开满了红梅,入目的花朵美得灼人眼。
终南山的千步梯蜿蜒至山林中,辕车不太方便继续前行,古麟不想乘轿,便与随行的人选择小道拾阶而上,慢悠悠地行到半山腰时,她忽而回头问阿未:“若是可以……可不可以……”
阿未由下往上看她,沉默好一会才回答她:“即便可以,卑职亦不可以。”
古麟的鼻子有些红,轻轻吸了下,又问:“你是不是真的有心仪的姑娘?”
阿未垂眸看着石阶,第一次承认道:“是。”
古麟追问道:“有多喜欢?”
阿未嘴角忽而泛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她心有所属,依然让卑职牵肠挂肚。”
红绣在边上忽而想到朝遇安,便不由自主地说:“希望你的喜欢,不要给她造成困扰。”
阿未微微颔首,冲红绣恭敬道:“所以属下从未对她表露过心迹。”他抿嘴勉强一笑,“料想着,这一辈子,她都不会知晓的。”
红绣没有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走了两步,欲折一支梅花,到底是忍住了。喜欢花,有人愿意闻其芬芳,有人可以观其美态,更有人选择将其摘下来。
总会有一个人让你牵肠挂肚。
后山山路更为崎岖,本就不是主路,古麟却执意要从这边走,说是拜祭亡父,别人怎好阻拦。
只是还未到坟冢前,古麟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阿未,阿未只觉得身体一怔,遥远的记忆忽而涌上心头,即便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睛蓄满了泪水,他还是用很淡然的表情看她,不等泪水决堤,他轻声吐出两个字:“王爷……”他又顿了顿,微微叹息,“靖王会是你最强大的依靠。”
或许古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阿未,更多的只是她不想嫁给朝遇安,所以她才对阿未充满幻想,可现在阿未狠狠击碎那些泡影,只让古麟彻底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