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遇宣忽而没由头地问:“你究竟是心仪二哥——还是爱慕表哥?”他紧紧盯着红绣的脸,想捕捉到一丝细微的不同。
红绣强忍着不让自己有丝毫偏差,很想学他曾说过的那句话,用来回嘴:王爷为何不是觉得是臣心仪殿下您呢?可她真不敢说出口。朝遇宣这个人,她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对皇位究竟是何态度,她完全分析不出来,便当他是有想法的罢。
朝遇宣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跟着站了起来,与她越走越近:“王爷还是公爷?”
红绣下意识往后躲,却不言语。以为不说话便能搪塞过去,可在朝遇宣眼中更是坚定了猜想,不是朝遇安就是喻潇。
朝遇宣抿嘴一笑:“我猜到了。”
红绣并不上当:“随殿下猜想罢,臣无话反驳。”
“看来,你会永远防备着我。”朝遇宣带着些无奈,连名带姓地叫她,“安红绣,别以为父皇封你为德阳郡主,就可以与你心仪的人减少差距,更能配得上他。你要明白:你的婚事,不过父皇随口一句话,便能将你指出去。正妻还好,若是媵妾,你也拒绝不得。”
原本红绣还真担心,可现在陆佩君可是自己的母亲,皇帝又喜欢她,爱屋及乌的,怎会亏待自己,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笑意:“王爷的封号都能改得,更何况是未知之事?臣不过宫女出生,从未肖想过攀龙附凤,只求平安。”
朝遇宣见她是打定主意与自己生分,便渐渐死了心:“同你说话好生无趣,你和他说话也是这般?”
红绣将食盒收拾好提在手边:“殿下已是尊贵的亲王,又有什么事是不能随心所欲的,若是真有事解决不了,便换个法子,或者——放弃。”
朝遇宣见她说教,真想一脚将其踹进进太液池。
红绣微微欠身:“臣告退。”
朝遇宣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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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宫里杀人,又是突厥的来使,根本无从掩藏,很快皇帝便知道了。
红绣回到栖凤阁的时候,皇帝正有些动怒:“真是漠视法纪!”说着拍了桌案,“叫锦衣卫快些将人给朕带回来。”
皇帝在正厅坐着,没有摆驾离开的打算,红绣进去叩首请安后肃立一旁,悄悄找寻母亲的身影,却没看到。
先被带过来的,是亲王待制院里传话的内监,他跪于地上有些哆嗦:“奴才见德阳郡主过来,便进去传话,却见到殿中有死人,血淌了一地,奴才也不敢多看。”
皇帝抿着嘴:“可知行凶之人是谁?”
内监据实已报:“那突厥人进去后,靖王摈退了所有宫人,里头究竟发生何事,奴才们真不知晓。”
红绣听得心惊肉跳,方才喻潇挡着自己,原来另有隐情。
皇帝转脸向她:“你看到了什么?”
红绣微微欠身:“回禀皇上,臣只走到待制院的游廊处,什么都没看见。”她说的隐晦,未提及任何人。
现遭只有等当时内殿里的人到来,才能解开答案。
红绣还是左顾右盼。
皇帝看穿她的心思轻声提醒她:“你母亲去了长信宫,稍刻便回。”
红绣想了想,陆太后终归是母亲的姑母,理所应当前去拜见。
皇帝挥了挥手,宫人全数退了出去,他冲红绣招手:“坐过来说话。”
红绣有种不好的想法,却还是毕恭毕敬地坐在下处。
皇帝看着她的脸:“你同你母亲真生得一模一样,当初清辉阁初见,叫朕吃惊不小。”他的声音透着些许惊喜之情。
红绣垂着眼眸,不知道说些什么。
皇帝又轻笑:“只性子不同,佩君她浮躁,嘴不饶人,即便在朝堂舌战群臣,就没人比得过她。”他回忆往事,满脸的笑意,仿若就在昨日。
红绣抿嘴轻笑以示回应,并装作不懂的样子:“母亲也做过御侍?”
“嗯。”皇帝和颜悦色道,“比你做的好。”他又补充道,“若她是男儿身,会比朝堂任何一个文官更为出色。”
红绣不知道那时的母亲是何样,虽然听过喻潇的解释,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为何母亲会离开?”
皇帝一时被问住了,又不想再提及:“她现在回来了便好。”
红绣虽然知道不敬,还是壮着胆子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臣的母亲?”
皇帝看着她,有些犹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反问她:“假如……朕是说假如,倘若你是朕的骨血,你会高兴么?”
红绣哪有高兴的份,直接跪于地上:“臣不敢妄想。”
皇帝在她眼里看到恐惧,为何会恐惧,难不成她真和朝遇安有私情,脸色已是不佳:“你同皇子走得有些近,可知这是死罪?”
红绣以为皇帝知道自己和朝遇宣的事,连忙磕了个头:“臣同端王只是泛泛之交,不敢欺君罔上。”
红绣资历浅薄,很容易被人利用,皇帝当她无心之失:“起来罢,朕只是随口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