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门看了看时辰,好在还没误了去朱雀廷,他祭起冰剑向朱雀廷飞去。
再入朱雀廷,景色同、弟子同、心境却已不同。
位置也不同。
朱雀廷掌剑的位置,不在东西二廷,而是朱雀廷中央的演武台。
他自冰剑上跃到演武台,高高在上,站在诸弟子之前,微微颔首。
诸弟子原本或是交谈、或是练剑、或是喂招、或是冥想……此时却都停下了手头上的事,他们慢慢聚集到演武台下,自成方阵,皆看向演武台。
夏承玄转过身,手持冰剑摆出“太和初开”起手式。
而后朗声道:“起兮!”
映着主峰旁腾起的一轮朝阳,第一招“太初有道”如行云流水般挥出,夏承玄气势如游龙惊海,而下方数千弟子亦齐出一招,剑之破空声劈开晨雾,迎来眼前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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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琉蘅这几日依旧没能静下心来修炼。
因为记挂芮栖迟,她一早便去了主峰行事堂,准备求观天境查询芮栖迟的下落。
接待她的本是执事弟子,听闻她欲求关天镜,执事弟子便入内堂报备,结果再出来的人,却换成了行事堂副堂主槐山神君。
行事堂负责管理太和所有弟子的衣食住行,修炼琐事,日常工作的便足足有八十名管事、二百多名执事弟子,通常情况下并不需要堂主出面,而且关天镜并不是十分难借的法宝,怎会引出槐山神君?
这位神君容貌清俊,通身的书生气,头上还系着不知人间哪个年月流行的方巾,手中握的也不是剑,而是一把折扇,腰间佩着玉,好像凡间小康之家全力培养的读书郎,嘴里吟的都是古诗儒经,心里念的都是登科及第,魂里梦的都是邻家闺秀。
但可别表象骗了,这位神君为人最是玲珑八面,而且,承的是青弭峰的道统。
青弭峰——想想刚与夏承玄打过一场的乐良,那不是一群出手便要见血的疯子吗?
阮琉蘅与这位神君交谈极少,当下以长辈礼见过。
槐山神君却笑眯眯地道:“有一个好消息,以及一个坏消息,紫蘅想先听哪个?”
阮琉蘅扶额,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乖乖地道:“弟子……先听坏消息吧。”
“观天境前日刚被借出,目前不在行事堂。”槐山神君不紧不慢地道。
阮琉蘅心凉了半截,急忙问道:“请问何时才能归还?”
槐山神君打开扇面,轻轻摇着扇子道:“不知紫蘅借观天境所为何事?”
“灵端峰弟子栖迟去寻魔修,一个多月前我命他回宗门,却至今音信皆无,所以……”
“本命元神灯可有事?”
芮栖迟的本命元神灯自然无恙,否则阮琉蘅就不会来寻观天境,而是杀出太和直接去寻魔修老巢了。
“目前尚无恙。”
槐山神君温声道:“既然这样,那么下一个倒的确是好消息了,本座这里有一个法门,可以直接追踪到太和弟子的弟子牌,让你与他传音。”
阮琉蘅眼睛一亮,立刻道:“弟子谢过神君!”
槐山神君一愣,脸扭过去心里腹诽道:本座还没说要帮你呢,你这么说本座怎么好提条件啊……
但他也是圆滑的人物,咳了一声,才正色道:“宗门弟子的安危,本座亦有责任,紫蘅无需多礼,只是本君近日也有所困扰,不知道何人能解,唉……”
阮琉蘅一愣,很诧异地看着槐山神君。
槐山神君一下子读懂了她的眼神,那是在无声地问:“神君那么厉害,怎么也会有困扰?”女弟子水灵灵且不解的眼眸,即便是他修炼了近万年的老脸皮,也不禁有些赧然。
“紫蘅可知道还有数日,大秘境琉璃洞天便要开放之事?”
一提这个阮琉蘅就懂了,这是剑阁长老们坑得还嫌不够,准备再坑她一次是不是!
当下黑下脸道:“弟子知道。”
“听闻你此次在大观结界做得很好,于是剑阁决定仍然由你来带队,”槐山神君长叹一声道,“当然,其中缘由另有深意,因为此次带队……与你晋阶化神有关。”
阮琉蘅心头一惊,能与她晋阶化神期相关的,大概只有罗刹海的消息,难道罗刹海与琉璃洞天有关系?可琉璃秘境已存在数万年,为何之前从不曾被发现?
她当即沉声应道:“弟子遵命。”
槐山神君也不多言,他伸出手道:“将弟子牌与我。”
阮琉蘅双手奉上,而后槐山神君道:“盘坐,五心向天,凝神识,不要抵抗。”
她立刻感觉有手指轻点她的眉心,一股强大的力量印入灵台,带着她的神识进入一扇木门,打开之后,便看到一个浑身黑衣,头戴幂蓠的修士在黑暗的隧道中独自前行。
她轻声唤道:“栖迟?栖迟,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