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的每个夜晚一样,她躺在床上跟条咸鱼干似的瞪着死不瞑目的眼失眠着,和之前的夜晚不一样,她鬼使神差之下拿了手机过来,打开了通讯录。
手指摩擦着简清一的名字,几番犹豫,她最终还是把手指从这个名字上挪开。在准备关掉手机的那一刻,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又顿住了。
她摁下了束白真的号码。原因?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会在凌晨时分打电话扰民的,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卓奚自觉自己两者都占全了。不要期待一个神经病拥有多少良知,反正卓奚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没有良心发现结束了自己的扰民之举,反而还颇为期待地等着了。
“……卓奚?”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
“嗯。”
“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吗?
好吧,好像也没什么事。可是——
“我饿了。”
“……”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在半夜打电话的神经病会说出来的话。
寻常人耐着性子接电话大概已经是极限了,一听到这病得不轻的回答,肯定忍不住炸了。可接电话的是束白真,她接的是卓奚的电话,于是她不仅没炸,还给出了温柔体贴的关心。
“你没有好好吃饭吗?”
卓奚想了想,回道:“大概是习惯你的黑暗料理了。”
束白真:“……”这回答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在她被噎得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的时候,电话里又传来了卓奚的声音,她叫了她的名字:
“束白真。”
“嗯?”束白真突然间觉得自己竟然因为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而感动不已。
“如果我让你这个时候过来……”
“……”
“你来吗?”
沉默。
半分钟的停顿之后,束白真轻轻地回了一声“好”。
凌晨两点已过,项家老宅的院子里却亮起了灯光,镂空的铁门拦不住这些光线,被穿透着照向了更远方的林荫道,直到被遥远处的暗黑吞噬殆尽。
卓奚懒懒地倚在大开的铁门上,半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几分钟后,被灯光惊扰的李姨出现在她身后,看了她几眼,返身回去取了块薄毯给她。
“山上夜里凉。”
卓奚接过来,道了声谢。
李姨帮她整理好搭在肩上的薄毯,温声问她:“在等谁呢?”
等谁?
卓奚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她呆呆地看着延绵至远方的林荫道,似乎要洞穿黑暗看向路的尽头,看清那头的向她走来的到底是谁,但是她失败,于是她迷茫地摇了摇头,轻声呢喃了一句:“我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她等的那个人叫“束白真”,但是脱离束白真这个名字,她等的又是她的谁?她不知道。
李姨抬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那再等会儿吧,来了就看清了。”
“……嗯。”她被她的话劝服了。
李姨笑笑:“要姨陪着你吗?”
“不了。”
李姨没有坚持,再次摸了摸她的发顶,无声离开了。
灯光下,卓奚静静地等候着。
然后她看到了远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