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墨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见她不答,苏华裳的唇角反倒是一弯,“你不问我缘何会装作魔教护法的样子出现在花时暮的身边吗?”
迟墨还是不回。
苏华裳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那你——就不问问自己为何一夜白发吗?”
于是迟墨终于开口了。
然而,从她口中问出的问题却是,“我何时归谷。”
苏华裳笑了起来,“鬼医迟墨——哈哈哈——鬼医迟墨!”
他笑着,如花时暮一般比女子更加清俊的轮廓却透着与花时暮截然不同的狠厉,只消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危险和逼人的压迫感。
他与花时暮虽同是比女子更加出尘的面容,但眼前的青年看起来如鹰如狼如凶禽猛兽,而花时暮却更像是一条阴晴不定让人没有半点安全感的毒蛇。
虽说,在迟墨眼中,他们两个半斤八两看起来一概都不是什么好货。
“鬼医迟墨,当真有趣,倒是不枉费本盟主千辛万苦的将你从魔教中救了出来。”
迟墨冷笑道:“如此说来,迟墨倒是要多谢盟主的救命之恩了。”
“迟墨姑娘何必客气。”
苏华裳却打蛇随上棍,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轻笑,“都说救命之恩重如泰山,定当结草衔环以报恩,可是?”
“是又如何。”
迟墨不以为意的抬了抬眼皮,“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但凡是人都需懂投桃报李之义。然而这并非说是对一切挟恩求报之人千呼万应。盟主心高,迟墨攀附不起,还请您另请高明。”
求她帮忙可以,那就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苏华裳神色不变,似笑非笑,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金算盘。
这算盘两个巴掌大,精致耀眼,竟是纯金打造而成。而上头的珠算子颗颗匀润玉亮,磨面光滑,全是由玉石锻造而成。
苏华裳一抖算盘,一双修长的手指就将珠子拨的飞快。
“不顾危险潜入魔教探底,一千金。见义勇为冒天大的风险将你带出魔教,一千金。不顾魔教追杀将你安置在这里,一千金。救你于水火,一千金。救你之命,一千金。浪费了本盟主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一万金。总计,一万五千金。”
他的食指猛地将算珠子往上一拨,珠子与边框就发出了一声脆响,接着,他笑了起来。
不是淡如云烟的那种了无痕迹的笑,唇角划过的弧度随时带着几分慵懒,但一眼就让人觉得他是在笑。
“迟墨姑娘,那么你是现金呢还是银票?”
迟墨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她道:“我原竟不知武林盟主也是这般趁火打劫,爱财如命之人。”
苏华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姑娘客气,苏某年幼,还需磨练才行。”
迟墨:……我没有夸你。这到底是哪里出来的假冒伪劣的武林盟主?
迟墨完全不怀疑苏华裳武林盟主的身份。毕竟有系统为证。
她不知道的只是苏华裳这个人罢了。
而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包括非武林人士,却都知道武林盟主苏华裳风姿胜月,凉薄如纸,阴辣残忍,重钱不重义,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
他比魔教更像魔教,却当上了正派武林之首,一呼万应,天下英豪,莫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