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英将魏凌往身后一带,右掌灵力涌出, 还没对上沈让三人, 已经被人截住。
“阁下且慢。”
拦截者三十岁上下, 面庞黝黑, 身材粗壮, 一身青布短衫, 宛若山间农夫。众人再仔细一查, 发现其气息绵长,眼底暗藏精光,竟是看不透其修为。
况且他刚才明明白白地只用一只手就拦截住了颉英的灵力,摆明了其实力不低于颉英。
沈让三人收回珠子,抬眸看向那人,一见是之前在楼下“爆料”陆鸿往事的那人, 顿时一僵, 道:“这位……前辈?”
那人回头对着沈让一笑:“几十年没见, 不认识我了?”
魏凌这才发觉, 此人在和沈让说话的时候, 声音竟圆润了许多,不似之前那样低沉浑厚。
沈让眼神微变, 低声道:“是……邵岩师弟吗?”
被唤作邵岩的中年男子在脸上撸了一把, 再抬头时, 已是另外一番模样。
面白无须,五官周正,身材也从粗壮变得修长, 最让人惊讶的,还是他那刚才还敦厚老实的气质,竟在一瞬间变作了温雅与从容。
沈让上前一步:“真是你!”
魏凌看到一向波澜不惊的沈让这样高兴,低眉想了一想,还是想不出这个叫“邵岩”的男子是谁。
邵岩侧了身子,站在颉英与沈让中间,点头道:“沈师兄多年不见,还是这样风华不减。”
沈让轻笑一声:“什么风华不减?我不过出体后期,你已经大乘,咱们谁上谁下,还用说么?”
邵岩脸上的笑意敛了一敛,道:“沈师兄跟我不同。”
沈让大概也明白了邵岩的意思,所以不再说话,只深深地看着他。
两人说话期间,颉英已经重新揽住了魏凌的腰身,将人护在身侧。此时见两人不再继续叙旧,才语气莫测地笑了一声,道:“邵岩师弟别来无恙。百年过去,没想到你不止修为大进,连易容术都如此的出神入化,竟是半点破绽都没有。”
邵岩先是走到桌前,在陆无尘肩上轻轻一拍,这才回应颉英的话道:“破绽不是没有,只不过你们没往我身上想罢了。邵岩此人,百年前就该身陨。现在,若不是我本人站在这里,你们会信?”
颉英道:“即便你站在这里,我也有些不信。”
邵岩重新回到颉英身前,道:“信与不信,以后再说。你先把这位道友放了如何?”
颉英放在魏凌腰上的手紧了一紧,道:“你今天,就是冲着他来的吧。”
邵岩冷笑:“你当我是你?”
魏凌听得云里雾里,想打岔又不知如何开口,况且颉英这样抱着他,实在让他难堪又尴尬,所以便不管不顾地指尖一动,以寒冰尺的极阴寒气袭向颉英腰侧。
颉英全副心神都放在与邵岩对峙上,再加上他对魏凌比较放心,所以一时不察,竟是被魏凌得了手,整个身子都僵了一瞬。
下一秒,邵岩的右掌拍向颉英心口,将人直接轰向楼下。
二楼的护栏被撞断,魏凌身子后仰,眼看也要跟着掉下去,陆无尘倏然出现,一把将人带进了怀里。
“师尊,你怎么样?”
魏凌运了一下灵力,道:“无事。”
陆无尘犹不放心,抓了魏凌的手把脉。茗兰道:“别站那边了,回来。”
陆无尘一听,便抓着魏凌的手腕,将人往暖阁带了带。
此时,邵岩飞身而下,与楼下的颉英再次对上。两人衣发无风自动,浑身的灵力仿若不要钱似的相互摩|擦碰撞,扶摇走过来道:“这人是谁?”
沈让道:“他是陆鸿的属下。你们没听过他的本名,但应该听过‘夜枭’之名。”
魏凌道:“他是‘夜枭’?!”
到现在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路,这真不是魏凌记性不好的锅。只能怪他当初太懒,给“夜枭”做设定的时候只定了外号,而没有取名。
楼下两人身周的灵力流更加狂暴,引得虚空震荡,隐有空间裂缝出现。四周的桌椅板凳虽然暂时不受影响,但如此下去,一旦两人的对峙达到某个无法控制的点,莫说这座客栈,就是这附近数里之内的人和物,恐怕都要受到波及。
茗兰道:“不能继续了。”
沈让也有同感,但他此时确实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两人。
就在此时,一阵佛号声由远及近。接着,三名僧人鱼贯而入,当先一人笑道:“颉英前辈,夜枭前辈,天外之境将启,两位前辈此时动手,实在于我方不利。不如看在我慈恩寺的面子上,各退一步,如何?”
两人不为所动,那僧人便看向楼上,道:“魏师弟,两位前辈觉得我慈恩寺的面子不够大,不如你也出来帮我说一句话?”
魏凌见来者是玄相,便立刻道:“自然。”他转眸看向相互较劲的颉英和邵岩,朗声道:“两位前辈先停一停。祖城有规矩,凡在城里私斗者,全部赶出城外,永世不得入城。我刚才发现有人往城主府去了,想来城主府的人一会儿就到,两位前辈再不停手,这祖城就容不下两位了。”
邵岩轻笑一声,与颉英同时收了手,道:“你这小子……我明明帮了你,你竟然还这么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