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脸色微变,抬眼往窗外看去。
魏凌因为一直注意着陆无尘的面色,此时自然第一时间发觉了他的慎重,于是也跟着他朝窗外看去。
少顷,陆无尘掀被起床:“师尊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魏凌点头,心底猜疑更甚。
穿好衣服,陆无尘给魏凌盖好被子,又在一旁的香炉里添了一些香料,这才出去。
陆无尘一走,魏凌就迅速坐了起来。
房间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上还在飘着雪花,围绕在房舍四周的松树偶尔间露出一丝青翠,轻风吹过,还会有积雪簌簌下落。
魏凌看着这样的景色,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
有点冷。
缓缓把双手举到面前呵了口气,细弱的白雾顺着指缝钻出来。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一个声音从右后方传来。
魏凌猛地转身,对方是一个身穿雪白衣袍、裹着雪白狐领披风的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此人来得无声无息,又看不出修为高低,魏凌立时警觉起来。
来人讥笑一声:“你穿着中衣就这么跑出来,不冻死你才怪。”
魏凌凝眉打量对方。
此人面白如玉、俊秀无双,一双细长的眼既美又媚,再加上声音清越怡人,让人看着、听着就心生好感。可是他的嘴好毒。
第一次见面,双方名字还没互通,张嘴就说冻死他,莫非他跟他很熟?
年轻人道:“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回去穿衣服?我告诉你,冻死事小,丢了颜面事大。堂堂万宗门一脉首座,在自家门前衣冠不整的冻死这种事,说出来恐怕得让整个修仙界笑上数十年。”
……收回先前的话,这人不是跟他很熟,而是跟他有仇。
魏凌不太想搭理他,于是搓了搓手,转身进屋。
在屋里转了一圈,见柜子旁的屏风上挂了两件长袍,魏凌上前拽下来就往身上套。
那人跟着进屋,一见魏凌蹙着眉拉扯衣襟衣袖的动作,噗哧笑出声道:“我记得你受伤的地方是后肩,不是脑子?”
魏凌顿住动作:“你到底是谁?”他不是不会穿衣服,只是奇怪这衣服为何不是万宗门的制式?而且他刚一听此人说到他的伤势,右后肩的地方就卷着筋骨似的开始剧痛。
年轻人道:“唔,我嘛……我叫白影,你的邻居。”
魏凌看了他一眼:“坐忘峰首座有何邻居?”
白影道:“谁说是坐忘峰首座的邻居了?我说的是这里的邻居,你和陆无尘合籍成亲的地方。”
“我和……”魏凌说了两个字,说不下去了。
他现在可以确认的是,陆无尘绝对不是他的道侣!那么此人这样说,只能说明两人是一伙儿的!
白影掸了掸身上的落雪,走到一旁的书案旁坐下,身子靠在书案上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记不起来了?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陆无尘不在乎。”
魏凌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语。
屋里的香炉中飘来丝丝缕缕的香气,无孔不入,无处不在。香气顺着鼻腔进入体内,越来越暖,须臾之后,魏凌忽然打了个冷颤。
这香,似乎有问题。
白影勾了勾唇角:“怎么了?表情忽然这么难看?”
魏凌把衣服随便拢好系好腰带,转身坐到床边:“在下要休息了,阁下请便。”
白影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那卫峰主就好好养伤吧。”说完,施施然起身离去。
直到白影的身影消失,脚步声越来越远,魏凌才唰得起身,打开一旁的香炉,把里面残余的香料倒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香,但他一闻,便觉得心里暖烘烘的,熨帖舒服,连醒来后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重重疑问都被逐渐放下。
最重要的一点是,伤口不疼了。
右后肩处的伤口,不疼了。
明明刚才还疼得他神经紧绷,现在却忽然不疼了……
魏凌想得入神,眼睛不自觉的转动了一下,恰好看到窗外掠过一道白影。
他没看清那白影是人还是动物,只觉得对方速度极快,好似一道闪电一般。要不是他恰好视线转到那处,恐怕根本不会发现。
魏凌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下,又顺手披上一件貂裘,快步出门。
那道白影速度极快,地上也没有留下脚印或者痕迹什么的。魏凌感受了下,察觉到空气里有尚未散去的陌生气息,便顺着气息往松林里走去。
松林里积了很厚的雪,魏凌每走一步都带出不少冰雪。咯吱咯吱的声音震得松树上的雪块扑簌扑簌往下掉,有不少都落到了他的脸上、身上。
往前走了约有四五百米的样子,一个更大的竹楼映入了他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