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阿妩每日会在榻边照顾荣灏,但军中之事她悉数不落,趁孟青来时出谋划策,调整兵马配备。可不知怎么的,这些事传了出去。军中之事让个女子指手画脚,众将自然不乐意。
“只是个妾,哪来这么大口气,挺着肚子就比得过我们拿血洒命的汉子了?!”
闲言碎语铺天盖地,将士们不满,士气更低。而就在这时,周王突然派来军使。荣灏躺着自然去不得,这担子自然落到孟青肩上。谁料,军使见孟青第一句话便是:“在下要见妩夫人。烦请安排。”
孟青心生疑惑,不过来者态度坚决,他便让人将阿妩人请来。
阿妩收到消息大为惊讶,听侍卫所述那人样貌与语气,她只想到一个人——蓝若。一时间心潮起伏,她换上遮腹的袍,接着就匆匆去了。
军帐中,除孟青、潘逸,还有几位将军在,阿妩一入帐,那些犀利目光如刀似剑,恨不得将她刺透。
军使身着月牙白长袍,头戴帷帽,一见到阿妩便捧手施礼。
“在下拜见公主。”
这声音就是蓝若,而那张脸明显易了容。施礼之后,蓝若起身,碧蓝的眸狡黠弯起,以轻得难闻的声音说:“近来可好?”
阿妩一眼就认出他了,又气又恨又有些欣喜,不过她未露破绽,以礼请他入座,随后坐上东位。
“军使要见我,有话直言。”
她口气略冷,蓝若依旧嬉皮笑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拈起山羊胡。
“人这么多说话不方便,妩夫人可否单独相见?”
此话一出,旁边几位都成了摆设。脾气大得干脆吹胡子瞪眼,出言不逊。
“蛮夷可真不讲规矩,过来谈事还是找妓?!”
“放肆!”
阿妩一声怒喝,那将顿时一愣,随后又是冷眼鄙夷,拱手道:“我是粗人,得罪妩夫人还望见谅。”
口不对心,别人都看在眼里。阿妩受了辱,没人为她出头,她看向潘逸,他一脸陌然,生分得很。
阿妩冷笑,提了嗓子道:“说到规矩,我们这儿向来军规森严,也不能让周*使小瞧了去。孟先生,以下犯上该以何罪论处?”
孟青懵了下,想了会儿,拱手道:“回禀妩夫人,轻责杖罚、重责军法处至。”
那将又是一愣,寻思难不成她还想要罚他,量她也没这个胆。
阿妩见此人不以为然,便拿出荣灏玉令,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玉令在此,念他初犯,杖打八十。”
那将一听,瞪大虎目,张嘴就是大骂:“你这婊……”
口中半句话未出,突然一人上前拱手领命,他定睛一看,竟是潘逸。
“来人,拖出去杖打八十。”
潘逸下令,无人敢不从。那将惊诧万分,倔头倔脑不肯就犯。
阿妩冷笑,随后又补上句。“那就在这里打,让我开开眼。”
侍卫面面相觑,接着看向潘逸,见潘逸点头,他们就壮了胆以剑抵住那人手脚,持杖往他屁股上打。
噼里啪啦的声音清脆得很。这出戏看得阿妩痛快,她侧首瞥向蓝若,莞尔道:“军使今日来有何事?”
蓝若呵呵轻笑,目光移至她腹上,之后又瞟向潘逸与孟青二人。
“周王思女心切,特派在下来商议,若能将公主送回周国,陛下愿意撤兵。”
他说得响亮,众人听了不禁惊讶,侍卫都忘了执刑,手就这么举在半空。
“嗯?诸位没听明白,那在下就再说一遍。”话落,他转头看向阿妩,温文尔雅笑着道:“你父王想你了,你若回去,他就马上撤兵。他知道你还活着。”
阿妩缓过神,无奈地笑了笑。众人目光再次聚到她身上,各有各的心思。
半晌,阿妩低头看向那嘴臭的将,笑着问:“到八十杖了没?没到继续打。”
哀嚎声又起,一阵赛过一阵。这时,潘逸拱手,沉着沙哑的嗓,道:“此事暂不能定夺,还请军使回去告知。”
“呵呵,回去未免太累,在下等在此处。各位若不在意,容在下与公主殿下聊上几句。”
孟青听后拱手起身,众人见他离座也就纷纷离去,不消半刻,闲杂人等撤了个干净,只留蓝若与阿妩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