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住的殿叫云水窑,和她以前住的殿,名字一样,摆设也一样。
空了两年,再回到此处,心境又是大不一样。新来的婢女见到她,勤快地跑来俯身行礼。
“公主,婢子刚来,名叫……”
“打住。”小鱼一盆冷水浇上。“不用说名字,你在这里呆不了多久。”
话落,她便往里走去,脱光了衣,如条鲜活的鱼儿跳进池里。
婢女悻悻然地走了,本想讨人喜欢,没料碰一鼻子灰。她并不知道云水窑的婢奴半年就换,有些刚叫上名就走了,所以小鱼懒得记她名字。
池水是咸的,有股海的味道。以前父王为让她高兴,就将喀尔海的水搬来,造出了这片天地。
小鱼一入其中便忘记忧愁,游得自在欢畅。她沉入水底,旋了个身,青丝如墨渲染散开。她捡起小贝壳,把玩片刻,松开手看着它又极缓极慢地飘沉于底。
咦?前面有珍珠?!她扭身甩腿游过去,小心翼翼捡起藏在扇壳内的绿珠。这珠子又大又亮。寻到了宝贝,她高兴至极,踢腿一蹬游上水面。
池边多了个影,一双眸就如这水一般湛蓝。
蓝若半蹲着,望向水里的鱼。她□□,沾过水的凝脂在暖阳下晶莹得几乎透明。她的长发如同海藻垂于胸前,偏偏掩住了诱人□□,恰似欲拒还迎。
眼前美景如画,蓝若欣赏得入迷。小鱼看到他,一点都不害臊,反而像看着稀罕物,眼神大胆异常。
蓝若莞尔一笑,小鱼翻他个白眼。
她沉入水中,池水又变得平静无澜,正当蓝若寻她时,她突然窜出水面,两手勾住他的颈,嘴吻上他的唇,一把将他拉进池里。“卟嗵”一声,激起一朵无比香艳的水花。
水波轻柔,无论是人还是声,也跟着柔和起来。她如水蛇缠着他,嘴牢牢覆在他的唇上,光阴凝在此时,耳里听见的,也不知是谁的心跳。
突然,嘴上一阵刺疼,小鱼咬了他,紧接着池中的海水好像全都要钻到这个伤口里,火辣般的烧疼。
蓝若捂住伤处,迫不及待游上去。出了池子转过头,小鱼已经披上长袍。他的嘴疼得冒火,她的步子却是悠哉,连头都懒得回。
蓝若舔了下嘴上的伤,莫名轻笑。他站起身,拖着一身的水珠,跟她入了云水窑。
小鱼不理,待沐浴更衣之后才从内殿出来。蓝若仍是湿答答地坐在椅上,温文尔雅地品茗,也不顾脚底下的一滩水。
“替左使拿块布。”
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小鱼吩咐婢女拿来布巾。蓝若接过擦了把脸,然后就把巾帕叠整搁在案上。
“你也不请我喝顿酒?”
小鱼哼笑,说:“凭什么?”
“凭我们间的情谊。”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我有情?这么稀罕的事,我倒要听听。”
她挑眉,似在挑衅。蓝若温柔浅笑,真有些摸不着边际。
看来酒喝不着,他是不会走了。小鱼干脆让人摆上美酒烤肉,请他吃顿好的。
蓝若脱去湿袍,盘腿坐在炭炉边,一面喝酒一面烤火,吃得十分惬意。
看着舔肉的火苗,小鱼两眼出神,忽然之间她想起那么一个人,不知此时此刻,他在做些什么。
蓝若斟上一杯酒,送到她眼皮底下。看到杯中琥珀,小鱼收回心绪,接过一饮而尽。
蓝若又斟上一杯,笑着道:“这杯我敬你,多谢相助。”
话完,他先干为敬。小鱼却没心思喝这杯酒,两指捏住银盏,把玩许久才灌入口中。
几杯下腹,她有些醉了,话也多了起来。聊到燕王府时,她皱眉苦笑,打趣说道:“你可知,我叠纸叠得手指头都红了。”
蓝若也跟着点头,呵呵笑着道:“哪有我吃下去的多?我都快成羊了。”
谈笑之间,少了先前的沉闷。炭烧得旺,他俩也就靠得近。一把火,疑真疑幻。
不知什么时候,小鱼靠上了他的肩头,呼吸之间一股酒香,她说着儿时趣事,又聊到荣国,本是两件不着边的事,一个酒嗝便连在了一块儿。
其实几年前,她与蓝若就是这般亲近,她黏着他,唤着他,拉着他的袖做他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