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古汴河则从西北——东南贯穿徐州城,并在东南城外与北来的泗水汇合,也使得徐州不但成为了陆路通邑,亦是水上巨埠。
牢牢控制住了淮水的淮右(武宁),使得从寿州、濠州一线过来的粮船可以源源不断的沿着寿州(濠州)——淮水——泗州(临淮)——汴渠——虹县——通桥——永城——宋州——汴梁,或者寿州(濠州)——淮水——淮阴——泗水——下邳——徐州(彭城)——古汴河——孟渚泽——汴梁,直抵中原腹地。
前者距离更近,后者需要走现在已经有些落寞的古汴河,加之还要过孟渚泽,所以日渐萧索,但随着江烽强势崛起控制徐州,这条水道也开始迎来了兴盛期,当然对其的疏浚也是避免不了。
但沿着古汴河这一线的徐州城内成为繁华热闹的所在却是自古有之,江烽从节度使府中出来,便沿着这条繁华的所在,信步而行。
钢铁作坊里的火星四溅,一字儿排开的铁砧上叮当声不绝于耳,这并非城外的冶炼监,而是最寻常不过的打铁铺,但是比起其他地方的打铁铺来却是规模大了许多。
针灸用针、缝衣刺绣针、剪刀、锅釜、耕具铧犁、菜刀、柴刀在阳光下闪动着乌油油的光泽,也留下了许多来往商旅的目光。
讨价还价是免不了的,而时不时悬挂起来的幌子,也印证着徐州正在开始逐步恢复繁华。
几个胡人男女正在吆喝着将新鲜出炉的胡饼摆上摊子,而还有胡人小工正在将面饼擀剂、翻拍,让其在连续不断的动作下变得圆润起来,最终送入炉中。
香气袅袅,散发开来,让来往的商贾们恍然大悟般的响起似乎自己腹中空空,当即丢下几文大钱,便可饱餐一顿,如果再来一碗肉汤,那便真的是再美味不过了。
这一切连带着江烽的腹中似乎也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旁边的亲兵首领顾涛似乎也瞧出了主君的心思,紧走几步,陪着江烽上前,另外几名亲兵则不动声色的从两侧悄然上前,四下打量,防止意外。
胡人商贩一口流利的淮北官话,显然是在徐州长居已久,那胡人妇人衣着打扮也已经与寻常汉人无异,递上一碗肉汤,肉香扑鼻,倒也让江烽胃口大开。
再往前走几步,让江烽侧目的居然是一家鹘鹰店,这却少见了,用笼子或者链子约束在笼架上的鹘鹰似乎还野性难驯,时不时的扑腾着想要振翅欲飞,但很显然商人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不断用唿哨声压制着鹘鹰的动作,让其安静下来。
早有商人迎上前来,招呼着江烽一行人。
这些商人的眼力可比寻常人强得多,一看江烽虽然衣着寻常,但是流露出来的气势却是惊人,非富即贵,而且从江烽周围这帮人的动作也能看出,弄不好还是徐州城里的大人物。
“客官可是要选一只上好的鹘鹰?”
一脸麻子的男子一口河北官话,倒像是外来的商贾,想想也是,这等鹘鹰多半是从河北或者平卢那边弄来,而且多以幽、蓟之地居多,那边多有山民以善捕、驯鹘鹰为业,进而逐渐形成一个职业群体。
“先看看,你这鹘鹰从何处来?”江烽倒非对这鹘鹰有多大兴趣,而是对这能在徐州城里以此而生的商人们感兴趣。
来这个时空中也有几年了,去的通都大邑不少,这长安和汴梁城里,江烽也曾看到过有鹘鹰出售,只是自己辖地里,浍州不必说,像寿州和庐州也算是大城了,这售卖鹘鹰的店铺亦鲜有一见,没想到在这徐州城里,一踏出节度使府,居然就能碰上。
“客官尽管放心,某这鹘鹰皆是幼年便从妫州捕获驯养而来。”那麻脸汉子看上去也颇为精悍,目光炯炯,也在上下打量着江烽。
“哦,你是妫州来的?”江烽点点头,笑着问道:“不是说幽州和蓟州的鹘鹰才是最好么?”
“客官有所不知,若论苦寒,妫州比幽州蓟州犹有过之,这等鹘鹰自小在山中捕捉,山民甚是艰辛,须花得大力气才能捕捉一二,加之驯养艰难,三不存一。”麻脸汉子甚是坦诚,“幽州蓟州现在契丹人甚多,所得鹘鹰多被契丹贵人索走,……”
“哦?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等在妫州所得鹘鹰,便不敢拿到幽州、蓟州售卖了?”江烽若有所思的道。
“也非如此,只是在那幽州售卖,风险便大许多,连幽州蓟州本地山民将捕捉到的鹘鹰都偷偷带出,卖与外人,日渐萧索了。”那汉子倒也实在,摊摊手笑了笑道:“某也曾接手过这等鹘鹰,不过客官放心,今日这店中鹘鹰却都是来自妫州涿鹿山、鸡鸣山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