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回归,寿州窑的重建,无疑让郑家的分量在眼前这位防御守捉使大人面前重了许多,从这位防御守捉使大人亲自参加窑炉点火这一姿态就能看出其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目前寿州仍然处于军管状态,但据说这位防御守捉使大人已经上书关中,请求朝廷对寿州官吏人事进行任免调整了。
防御守捉使府长史陈蔚去了长安,应该是去就寿州刺史、长史、司马以及六曹判司人事与朝廷协商。
如无意外,郑居知道自己可能会出任寿州长史,本来郑居有意让郑弘担任,但是江烽却否决了这一意见,而让郑弘出任防御守捉使府巡官一职,这让郑家都是兴奋莫名。
按照晚唐以来的体制,防御守捉使府设防御守捉使一人,副使一人,判官、推官、巡官各一人,但随着藩镇势力的膨胀,体制崩坏,无论是节度使、观察使、支度使、团练使还是防御使,都迅速向节度使看齐。
节度使府所设属官也依葫芦画瓢的被运用到了诸如观察使、支度使和团练使、防御使诸府上,而且也衍生出很多原本唐制防御守捉使中所没有的官职。
像长史、司马、衙推等职务在防御守捉使府中原本是没有的,但是在各地都早已成为惯例,但即便是这样,巡官这一职务仍然是节度使府中不可轻忽的要职。
毫无疑问,这是江烽对郑家的一种奖励,而这种奖励也意味深长,这意味着郑氏一族子弟已经进入了防御守捉使府这一核心层。
要知道当下在防御守捉使府中担任要职的地方大族子弟,除了从开始就一直追随江烽的陈蔚之外,便再无他人,哪怕是黄、鞠、许等几家,亦无人担任,郑弘算是第二人。
“大人,若是今年以内能陆续开建十二窑,那寿州瓷不但能够恢复到昔日极盛时期的产量,而且更能超越那个时候,到明年寿州瓷的产量达到昔日极盛时期的两倍甚至三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郑居的话让江烽心境更佳。
“呵呵,郑大人,这寿州瓷窑日后还要有劳你了,你可以明确告诉管氏一族主事者,我江烽承诺的话不会变,管家在其中所占份子不会因为窑炉规模扩大而改变,但是管家必须要将这烧制技术传授下来,我不需要他传授外人,管家子弟也好,郑家子弟也好,对我来说不重要,只要他们能为我淮右烧出上好瓷器便好,但要记住一点,这寿州瓷烧制技术不能外传,只能在我们寿州烧制。”
郑居心中打了一个突,迟疑的道:“大人,只是那管家在潭州那边……”
江烽笑了起来,“郑大人,我就不信管家就能在外乡彻底把烧制技术传授他人?若是寻常技艺也就罢了,真要烧制上等佳作,难道管家就无不传之秘?”
郑居苦笑,这位防御守捉使大人在这些方面也是这般精明,很难想象这家伙居然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对人心的考量和思路的慎密,寻常人怕是难及万一,也难怪此人能在这一两年时间里就走到如此位置。
二人正说间,两名碧目虬须的胡人已经眉飞色舞的疾步走了过来。
“江大人,郑大人。”
“卡里姆,纳辛,怎么样?某未曾失言吧?这窑炉一开,黄金遍地,下一步就看你们两位的门道了啊。”
这两位现在是淮右的大金主,他们背后代表的波斯胡商现在算是淮右最大的资金来源,除了寿州窑之外,波斯胡商们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了茶叶上。
淮南之茶,在中唐之前,以光州为上,申州、舒州次之,老寿州的盛唐、霍山二县再次,蕲州和黄州最次,这是陆羽的《茶经》所记录的。
但实际上随着时间推移,各地茶园因为人口流动和战乱的影响,有兴有衰,申州所产茶叶固然不错,但寿州,也就是现在盛唐和霍山所产茶亦是不差,只不过规模却不大。
随着霍丘和安丰、寿春三县纳入淮右控制,尤其是安丰和霍丘已经明确要建设成为日后的淮右粮仓基地,所以对于盛唐和霍山来说,其粮食生产的压力便没有那么大,而发展茶园,为茶叶外销输出也就成为了可能。
此次卡里姆和纳辛来寿州,除了为寿州瓷器而来,也还肩负着在光州和浍州输出茶叶这一任务。
“江大人,寿州瓷器固然是我等急需的,但是您也知道,西北之地苦寒,而西域诸国更是无茶不欢,对茶的需求极大,而且茶不像瓷器,那是每日必须,每年消耗巨大,所以若是这光浍二州能在此事上有所为,那自然是一大好事啊。”
面对粟特商人在河朔地区以及吐谷浑和契丹地区的渗透,大食商人在扬州、广州、泉州、潭州、江陵等地大肆扩张,波斯胡商已经感受到了巨大压力,而现在淮右这一新兴藩阀的出现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