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敏俊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抱着金小若径直走向浴室，“任何人不得靠近。”

根据图纸的顺序安排，浴室里已经新换了一个更大的浴缸，长度足足接近一米八，全部用的是航天飞机材料的高科技合成陶瓷，足以承受各种高低温的交替冲击，恒温系统也改装成最新型的装置，可以很好地将水温控制在将近沸腾汽化的临界点。

被放进沸水中的金小若很快地就从冰冻状态中解除，松开了蜷缩着的身体，四肢自然地伸展，浮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金色的连体衣一闪一闪地大概是在充能。

都敏俊屈指撩开她散落到了脸上的柔软卷发，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换浴缸了。

其他人包括他在内，泡澡时都是坐在浴缸里的，浴缸长度比腿长就足够了，可是这孩子躯体密度特殊，泡澡时那是浮在水面的，浴缸长度得够身高才行呢。

“还是小孩子呢。”都敏俊比划了一下，想到她之前撒娇说自己要快点长大的娇憨，眼底满是温柔，凝视着她恬静精致的面容，仿佛被蛊惑般缓缓低下头，隐忍而克制的吻轻轻落在她紧闭的眼睑。

下班时间之前，小经理敲了敲门礼貌告知已经装修完毕，明天会按时把预定好的各种家具送来。

装修队走后，屋子里再没有其他杂音，一切都安静下来，都敏俊坐在浴缸边的阶梯上，默默地出神了。只能听到沸水微微动荡的声响，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似乎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外星人。

他们都是客居在地球的外星人，对地球人类有着相似的戒备和抗拒，拒绝融入环境。可是又各有不同，都敏俊自己是经历过太多被人类背叛出卖看过太多人性险恶，如古树般沉寂，心也像是在逐渐腐朽。

而金小若那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迥异的三观，不是看透不是看破，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屑和不在意，正如她所说的，强拳之下，无惧一切阴谋算计。

都有着强大的超能力，可是战斗系与非战斗系的观念区别，足见一斑。

四百年的岁月四百年的记忆，大都已经淡化甚至遗忘，那曾经厌恶着的丑陋扭曲的面孔都只剩下一个个符号，变成捆锁的教训和防备。

四百年前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的面容，也已经模糊，只记得那是他在地球上遇到的第一个让他认识到人类感情的女孩，为他而死去的女孩，第一次，他认识到了命运的无法改变无法违逆。

似乎每个接近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哪怕是张英牧，也曾因为他的缘故而失掉了最爱的儿女。

他已经害死过一个无辜的女孩了，还要再害死金小若么？

“命运已定，谁都无法改变。”都敏俊低声喃喃。

冰凉而柔软的几根手指握住了他放在浴缸边的尾指，细细的声音还带着些许虚弱，可是说出来的话有着不变的铿锵，“命运的确存在，可是存在的命运就是用来打破的。”

简直就跟“规则就是用来破坏的”一样蛮横无理，却又霸道得让人动容。

金小若已经醒过来，翻身趴在大浴缸边上，拉着他的手，仰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都敏俊哑然失笑，为自己方才的软弱感到可笑。

得有怎样的彪悍怎样的算计，才能害到金灿灿啊？再说了，他又何必妄自菲薄，本来就是有着超能力的外星人，现在还有新的强大力量，若是还要自怨自艾自卑，这可让其他人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