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宗主早知我并非独孤星,却一直忍耐至今,至杀子仇人不顾,真是好涵养。”邵珩长身玉立,依旧着独孤星的衣裳,甚至容貌都未改变,还是独孤星的容貌。
但是他与独孤骥的对话,却一个字不差地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黑雾之下,龙胤倾与剑域各御一剑,将周围妖物击退,听到邵珩声音同时只觉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何人。
独孤骥一击不中,却不恼怒,只淡淡道:“我自被云来阁那群废物害得人不人鬼不鬼后,我儿就一直担忧我这个做父亲的夺了他的肉身,行不少忤逆之举,亦有害我之心,父子情分也剩下没有多少了。但到底父子一场,你既然害死了阿星,总该偿还一二。”
邵珩身前,真正的天幻幽珠散发着夺目的光彩,驱散周围一切妖物和阵法的攻击。
“你服用过七生凤鸣花,这幅身躯,不如就拱手让人吧!”独孤骥微一招手,四周黑雾如同巨大的浪潮一般,朝邵珩压去。
邵珩眼前骤然昏暗变色,头顶传来如山的压力。他指尖轻转,天幻幽珠随之而转,一圈接一圈的光晕如同水波轻荡,向四周扩散,如同黑夜中照亮一切的明珠,刹那间驱散四周黑暗,重现光明。
而四周肆虐的混沌风,竟有几分臣服的预兆。
“果然是真正的天幻幽珠,也只有这个东西才能让你伪装得惟妙惟肖。”独孤骥呵呵一笑。
“想我今生短短几十年,要夺我这副肉身的人不在少数,独孤宗主只怕今日要失望了。”邵珩见独孤骥面上笑意,心中没来由一紧:“你既然承认与云来阁的关系,那缙云城想来也是宗主的手笔,那些夺取各大世家气运、突袭笑浪山庄是否也与宗主有关?”
哪知独孤骥却摇了摇头:“今日你死我活,若是我做的,也没什么必要否认。但你要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算我头上,可不能够。陆长棋的事情后,我才从中了解到对方,也多亏此人,我才知道原来宫宗主一直不肯说的秘密是什么。宫宗主,想来你此刻该也在此地吧?”
“哼!”邵珩身前的珠子中传出一声冷哼。
其余在场的人听到这里,脸色各异,手上争斗都好似停缓了几分。
“还有巫族的巫咸大人,可惜你们二人此刻只能龟缩在天幻幽珠之内,否则被这混沌之风刮了少许,只怕立时灰飞烟灭了。”独孤骥说到这里,眼睛微微一闪,顶门腾起一扇深紫色的烟气,如同轻雾一般。
但这轻雾却仿佛举起了万钧之物。
“平天印?钱枫,你别忘记这东西是谁给你的。”独孤骥以一人力扛饕餮老魔、费案、风潜子三人,竟还有余力说话。
虽然对方借用了阵法之利,但也说明独孤骥藏得极深,不仅修为远超众人先前预料,而且对他们早有准备。
风潜子偷袭失败,也不紧张,只大呼小叫地在阵中穿梭,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般:“老子不叫钱枫,老子叫风潜子!不用平天印又如何,老子的宝贝疙瘩可多着呢!”
他与宫翎、海摩藏不同,元神凝练未损,此刻又有平天印护身,故而在阵法当中来去自如。
风潜子游历世间,所学甚杂,出手毫无预兆。
费案老谋深算,饕餮阴险狡诈。
随着三人一边抵抗周围阵法禁制,一边愈发齐力攻击独孤骥,独孤骥也渐渐没有说话的时间。
“邵小子,不用等了,抓紧一举杀了独孤骥再说。”宫翎急道。
邵珩犹豫了一下,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宫翎所言本就是他们所计划的一部分,于是开始念起口诀,操控天幻幽珠,决定借幽离幻境的力量冲破独孤骥所布置的禁法。
眼看邵珩即将念完口诀,引动幽离幻境出现,他猛然抬头对上了独孤骥诡异的目光。
邵珩不顾气机反噬,生生打断口诀,周围黑雾猛然一静。
触碰到邵珩平静的目光,独孤骥仿佛轻轻叹息了一声:“可惜可惜。”
邵珩还来不及庆幸,就听独孤骥笑道:“你意识到了,但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刹那间天翻地覆,所有人眼前一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灰蒙蒙的世界。
混沌之风怒号,如同天罚席卷而来,而众人前方,多了一道青黑色的石碑。
石碑之上裂痕斑斑,有的如同蜘蛛网般细小,有的如同手指般粗细。裂痕之中,有金光在隐约闪烁,散发着令人忍不住匍匐弯腰的气势。
宫翎脸色惨白:“他怎么可能唤得出封禁?”
邵珩来不及与宫翎确认,就又听到海摩藏失声质问:“独孤骥,你把赫特尔怎么了?”
祝合欢一声惨叫,在破戒和尚帮助下才保住了性命,但左臂已消失不见,洒下一片血雨。另一边银环显出了蛇身,在灰蒙蒙的土地上剧烈地翻腾,半截蛇尾已消失不见。
而邵珩看去,却未见到赫特尔,而只看到了一个黑面獠牙的怪物。
那个怪物转过身,邵珩才发现,这个怪物的头颅竟是生在赫特尔的脑后!而赫特尔双手诡异地反转着,一手拎着一支人手,一手满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