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珩回忆当时情景,突然补充道:“那位师兄还笑言此物来头不小,言说此物传闻里与上古神祇有关,只是器灵消散,方只有这等辅助作用。现在想来,只怕那位师兄所说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定风珠,于外界中确实传言与神祇有关,一度还曾掀起许多人的争抢。最终发现其作用不过尔尔,方才弃之一旁。存微山有此物,也是前代掌门无意间得到,便当做收藏之一保留至今。”沈元希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粒珠子。
“所以,师兄的意思是,泉漓湖底那个遗迹,真与神祇有关么?”邵珩想到那地下无数的白骨,心中颇有些难受。
“数万年之前的事,我如何会知晓?”沈元希失笑道,“不过传言颇多,又出现祸斗这等妖物,想来多少有些关联。当然,或许最大的可能是,原本封印妖兽之地被后人重新建造,方有如今的形貌。毕竟,我一路观察下来,其中许多痕迹说明似有人曾长时间滞留。”
邵珩点了点头,那神秘人之说与他自己所观察亦是有诸多矛盾。
地底的壁画分明是后人所画,误导了那神秘人。
不过也幸好如此,否则想到对方背后真正的目的,若当真引起神州动乱,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饶是如此,邵珩依旧想着尽快告知师门,克制事态发展,避免与魔道的进一步冲突,免得让那些暗地里窥伺的人乘机而动。
忽然,邵珩看见萧毓面上闪过犹疑之色,似有些欲言又止,心中一动道:“毓儿,你是否有什么想法?我听你之前似乎对那些神祇之事有些了解。”
萧毓见邵珩和沈元希都抬头看着自己,终于吞吞吐吐道:“我也是听来的,做不得数,你们听过就当是给小孩的故事罢。”
邵珩心想:只怕还真是萧先生从前哄你所讲的故事吧。
他猜得倒也八九不离十。
萧毓年幼时于昆仑山居住得十分无聊,叔父萧卓虽然疼惜于她,但为人疏狂,亦不知如何与小女孩相处。昆仑山中难得有温顺的草木化灵,甘愿为仆,帮助照料萧毓。
那树精寿命十分久远,自然知晓许多不为人知之事,便当做哄小孩的故事告知了萧毓。
邵珩正等着萧毓继续说,哪知她却话锋一转道:“我问你们,神仙神仙,神与仙,有何不同?”
邵珩微微愕然,不知此问从何而来,但是心中一番细想却觉其中有几分妙处
沈元希先开口道:“我辈修行之人,有称修道,亦有称修仙。所以神乃天授,仙可修得?”
“往年皇族中祭祀天地,凡间有崇尚山神、水神,为的都是求得庇佑,祈求的都是天地自然,而非求仙。而修仙之举,多为挣脱天地牢笼,修得长生逍遥,故有神、仙之分。”邵珩缓缓道。
“不错,传闻中,神乃天授,需掌天地轮回、风霜雨雪、春夏秋冬,同时庇佑苍生。你们所说的上古神祇俱是这一类,乃是天地初开就存在于世,生而为神。水神泉漓是最广为流传的神祇之一,除此之外,我猜应还有其他五行之神,多少都有些传说遗留于世。”萧毓丢了一根枯枝到柴火之中,“不过,为什么都这些上古之神的事都是传言?我们三人俱是修仙之人,却从未在任何典籍之中提到过有人曾亲眼见过神祇,这本身就有些耐人寻味。我曾以为,我们修行至高深处可羽化登仙,会破虚空到达另一个世界,或许那里才是真正的仙家之地,所有的神都在那里。”
说到此处,邵珩心中亦有些许附和之意。
他也曾有过类似想法,传闻中存微山祖师存微真人便是羽化登仙之人,留于后世无限遐想,纵然之后几乎再无渡劫羽化之人,这个想法也依旧清晰地印照在许多人的思想之中,根深蒂固。
邵珩看了看沈元希,显然这位师兄也有类似的想法。
然而萧毓皱了皱眉继续说:“我当时问了叔父,他却觉得我可笑,称这是不可能之事,但问他为什么他却没有回答,只说我修行未到,日后自会知晓。”
邵珩听到萧卓否认了萧毓对羽化登仙的猜想后,心中颇有几分震撼,暗想:“若所谓羽化登仙、到达仙界之说不过是虚假,那祖师爷又去了何处?那些羽化之人又到了何处?”
百思不得其解的邵珩摇了摇头,与沈元希对视了一眼,显然对方也对此十分疑惑。
“或许萧前辈说的对,我们此时修行尚浅,自然琢磨不透其中奥妙。”邵珩心中最终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然而萧毓又说了一句话,却令邵珩和沈元希都怔住了:“神州之上,早就没有所谓的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