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微山几人心里都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本以为这欧阳楠看起来仪表堂堂,没想到竟是如此脾气。
邵珩只寒暄了几句,目光就飘向另一车里的萧毓去了,想到昨夜自己陪着她在甲板上吹了一夜冷风,心里既酸涩又甜蜜。
三名女子单独乘坐一辆,宁青筠和萧毓皆神色平静,好像昨夜两人并未发生任何事一般。水芳芷倒是饶有兴趣地左右看着,欣赏这泉北城的风光。
“只是,她为何如今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呢?”邵珩自是不知萧毓心底情思纠结,只觉得心上人一日比一日对自己生疏,心中那抹惆怅萦绕心间。
“沈师兄说得果然不错,毓儿的心,就如那巍峨高山,将我隔绝在外。”邵珩阅历尚浅,哪里知晓女人心如海底针。
想来想去,邵珩心底平添一抹郁气,连众人在说些什么也无心去听。
正胡思乱想间,邵珩忽然瞥见隔壁马车似有一抹盈盈眼波投来,他抬眼看去,果然见萧毓有些匆忙地收回目光,面色虽然平静,但眼神中却仍有几分微微慌乱,洁白如玉的面庞上亦有一丝红晕。
邵珩心底好像有春风吹过了山岗,脸上轻轻浮起一丝笑意:方才的萧毓就如一个做错事了的少女,偷偷查看长辈是否有生气的表情一般。
“毓儿到底是有几分在意我的,只是她在意另一个人多一些吧?也不知那人到底是谁,毓儿四年前就到了存微山,想必不是存微的师兄弟;若是过去,莫非是小时候认识的朋友,后来没见到,所以才会说不知道对方记不记得自己……若真是那样……”邵珩心底砰砰跳了几下,“毓儿若是小时候认识的朋友,或许她自己也其实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喜欢人家……”
邵珩决计料不到萧毓那般奇异经历,正自己胡思乱想着,忽然被身旁的周子安顶了几下,又被右侧的上官诚泰的嗓门吓了一跳:“邵大哥!”
邵珩回过神来,发觉车上其余之人都看着自己,南宫北斗一脸不屑,陆济神情诚恳但是眼神中带着看戏的神色。而那个刚认识的欧阳楠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好像刚问了什么问题。
周子安传音入密:“你小子发什么呆?那欧阳楠问上官姑娘的事,陆济扯到你身上,正等着你回答呢!”
邵珩心中一凛,抬眼同欧阳楠对视。此人相貌堂堂又儒雅如玉,神色微微有些腼腆,却带着一丝期待重复问了一遍:“这位是邵师兄吧?不知那位上官……上官姑娘,是否闺名单名一个‘渔’字?”
邵珩微微点头,心底疑惑道:“不错。”
话音刚落,就见欧阳楠眼睛一亮,神色有些雀跃:“果然是她!”
见众人包括邵珩都目光怪异地看着自己,欧阳楠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解释道:“小时候我曾在太爷爷身边遇到过她,当时她的身体十分不好。后来她突然又不见了,一直以为她……以为她不大好了,没想到今日又能见到,想来当初的病应是好了。”说完又十分高兴地站起身子挥了挥右拳:“我就知道,没有太爷爷治不好的病!我一定要努力,也当个太爷爷那样的神医。”
欧阳柏将堂弟扯回位置上,面上挤出几分尴尬的笑容来道:“不好意思,我这堂弟一直有几分痴性,让诸位见笑了。”
存微诸人都一笑了之,唯独邵珩心底有几分异样,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有几分苦意:“怎么想什么就来什么?毓儿小时候确实跟过欧阳神医一阵子,当年莫非也是化名上官渔?不会她要找的人就是这个欧阳楠吧?”
他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萧毓,少女坐在马车的另外一侧,以手托腮,目光漂浮无依,显然没有听见欧阳楠方才的那些话。她见邵珩看过来,正要扭头闪躲,却发觉邵珩目光中极快闪过的一丝忧伤和失落,心底一悸,竟不知为何没有躲开。
邵珩精神一振,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目光隐藏着少年心底深厚的情意却又无比矜持,对着那边少女盈盈如水的璀璨眼眸。
就见萧毓似叹息般地轻轻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去。邵珩看得分明,那如花瓣一般的唇旁隐显一抹笑意,就如那清丽的少女噙着春天最艳丽的花朵一般。
邵珩面上笑意愈发深了,萦绕心里数天的那股又酸又涩的苦意尽皆散去,那抹笑意刻在心上,如蜜一般甜。
两人这般情状隐秘之极,就连坐在邵珩身旁的周子安都未注意。
欧阳楠本是因为见到儿时认识的人有几分兴奋,但因相隔较远,被堂兄训斥了一回,也只能等着下车时候再去和萧毓相认。经过方才一来,他反倒打开了话匣子,同陆济等人渐渐攀谈了起来,一时也未关注邵珩或萧毓。
唯独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将一切尽收眼底。
宁青筠垂下眼睑,仍由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嘴角似有一抹嘲意,不知是对自己还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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