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落于伊斯特伍德城北珊瑚大道末端的刑场,由于经常处刑的缘故,周围的公寓并没有人租赁居住,除了一座为死亡敲响的丧钟塔楼,空荡荡地显得极为冷清,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除了直属市政厅的巡夜骑士,根本没有人愿意来罪人的亡灵终眠之地。
即使是只在夜晚活动的下水道的‘老鼠’,也不会光顾这个鸟不拉粪的地方找食,他们更喜欢在堆满货物的码头区找喝地醉醺醺的落单船员,顺手牵羊掏空他们的钱包,或者在通宵经营的商业区向有钱的顾客下手,无论男女老少都是目标,他们向来生冷不忌,也不怕吃坏肚子。
白天绞死的资深盗贼影手玛斯克的尸体孤零零地挂在绞刑架上,被凄厉的夜风吹过轻微地来回飘动,两指粗的麻绳在摆荡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声音,仿佛留恋繁华的世间缱绻不去的亡灵对自身命运的哀嚎。
“暗警厅的人已经在两个小时前撤走了,倒是暗夜骑士每过一刻钟光顾一次刑场,他们极为准时,每次都踩着钟点过来,因此只要我们的手脚足够麻利,就能抓圌住时机拿到想要的玩意。”
一幢年久失修的破败公寓三楼,穿着深蓝色连帽斗篷的年轻人收起单筒望远镜,开口向身边的伙伴述说自己的观察。
“你确定这个古老的方子有效?不要像上次那样把炼金试验搞砸,差点毁了我的地下室。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少钱才把它恢复原状,在你身上用去的投资快要让我倾家荡产了。”
故意用墨水把头发颜色染黑,除非仔细观察才能看到淡金色发根,这位语气不善的青年很是不满地说了一大通牢骚话。
“放心吧,放心吧,我从下水道黑市买到的方子绝对有效,毕竟那是旧时代黑巫师的遗产。除了能解读古代符文的我,相信没人能知道它的价值,在那些愚蠢的凡人眼里,这只是一张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纸。”
说到自己得意的学识范畴,年轻人指着饱满硕大的额头,忍不住夸口吹嘘。若不是经常显示自己的价值,耗费投资人半数家产的失败的炼金试验,已经足够让他上绞刑架十几次了。
“我在此严重警告你,如果这次试验没有获得期许中的成功,你将会因为毁坏贵圌族的传家之宝被送进庄严的法庭,等待你的下场是和刚刚绞死的盗贼做伴。我不是开玩笑!”
‘这家伙是认真的,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原本我以为这个没脑子的贵圌族继承人可以负担我研究炼金术的费用,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道扬镳了。’
面色不变,嗓门声调稍微有些颤抖,以此显示自己的惶恐和不安,正好可以安抚投资人焦灼的情绪,满足脸面已失的他少许自得的虚荣心。
“慷慨的舒尔茨阁下,这一次试验我有九成的把握,相信不久的将来,我的意思是两个七天之后,你将会拥有打开这座城市所有门锁的能力,就连银行金库的铁芯锁也无从抵抗,而且更美妙的是没有人能看见你。你的身体将会被严密的保护,不被失主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噢!多么奇妙的事情,你会是夜晚游荡的幽灵,在一座座公寓大楼自行出入,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把肮脏的不义之财收入囊中,分发给需要的穷苦人家。你将会是公正之手的化身,正义的审判之槌毫无差别地落在每一个罪人的头上,叫为非作歹者知道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动人的说辞,让沃特.舒尔茨阁下虚荣心顿时弥漫到可以容纳的边际。说实在的,由于一系列的失败,已经令他对站在面前的所谓的炼金师奥斯失去信心,并怀疑他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毕竟花费大量金欧玛依旧一无所得后,恁谁都会恼羞成怒,贵圌族的钱也不是凭空得来,即便是舒尔茨阁下这样的脱离土地,将财富用于商业投机……哦!不对,应该是投资新兴产业的新贵,每一枚银德勒,甚至是铜芬尼都是辛苦积攒得来。
“暗夜骑士已经离开珊瑚大道,现在是你显露不下于游荡者的身手的时候了。奥斯,这一次不要让我再失望了,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沃特.舒尔茨阁下握着黑色的蛇纹木手杖,轻轻地点在他的脚背。
微微的刺痛,就像被一只蚊子叮咬,炼金师奥斯,或者说炼金学徒奥斯,微笑着搭额行礼,随后套上一双软底靴,悄声无息地走下楼梯,前往不断发出亡灵的哀嚎的刑场。
他的警觉性极高,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停住脚步,蹲下的同时用深蓝色的斗篷遮蔽身体,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块石头,或者建筑物投下的暗影。
公寓的三楼,沃特.舒尔茨阁下用单筒镜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如此小心谨慎起先还觉得奥斯很敬业,不过过了五分钟,他还没有接近绞刑架,难免产生焦虑和急躁感,觉得他太拖沓浪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时机。
他不断起放下单筒镜,握紧拳头,又将这具炼金术的小玩意放在眼前,与市面上售卖的同类产品相比,由于‘炼金师’奥斯镶嵌了一颗‘蛇眼’在上面,它神奇地能在夜晚使用。
通过这个单筒镜观看夜幕笼罩的世界,视野是一片浅绿色,所有死物都是昏暗,拥有生机的活物则通过深浅不一的红色显现出身影。
如果奥德里奇.特里斯在这里,他会认出这是一支夜视镜,而沃特.舒尔茨阁下则将它称为‘阴影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