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安城并不大,而傅明轩的名头也刚好够用,护士长很快就联系上了她们医院的捐助者,同时也是本市的慈善家——杜瑾溪。
然她并不会原句转达,告诉杜瑾溪她儿子喜欢的人住院了。
护士长小姐只是很委婉地说,医院刚刚收进一名女患者,疑似是傅少爷的同学,年龄十五岁左右,系药物中毒,望傅少爷能过来确认一下。
电话另一头的傅家,这会儿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然而,却不是因为方荷未归,而是因为,傅明轩也没回来。
方荷晚归对于众人而言,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任职班长这么多年,被班务和杂事缠身,踏月而归也是常有的事。
可傅明轩则不然,他每天早晚上下学都有司机准时接送,从来不曾晚归过。
只除了今天,他早上是坐着黄包车走的,晚上被派去接他的司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府里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电话,竟然还是找傅明轩的。
方荷中毒进医院了,却没跟傅明轩在一起,那……他会去哪儿呢?
放下电话后,杜瑾溪的脸色煞白,满目担忧,强打起精神又细细思量了片刻,这才从真皮沙发上坐起,朝下人们吩咐道:“去告诉方雪,仁和医院刚接了个病人可能是方荷,让她过去看看。”
“其余人继续出去寻找少爷,安叔,你跟我去趟警署。”
公馆上下有仆人三十多名,保安二十多名,这会儿全都出动了,在城里一寸一寸地搜寻。
可其实,傅明轩此刻就坐在警署的接待室里。
只是,那张隐没在昏暗吊灯下的俊脸上,这会儿写满了愤怒。
“啪”一声,傅明轩将手里的钢笔往桌上重重一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双手支在桌案上,隔桌朝对面歪带着警帽连打哈欠的警员怒道:“笔录我都做完了,你们到底要拖到几时才肯出警?!”
被他一连惊吓驱散了倦意的警员顿时恼怒,一巴掌拍桌上:“坐下!谁叫你站起来的!”
傅明轩当然不会依言坐下,他已经没有耐心了,学校六点锁的大门,现在都已经九点十分。
他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等了方荷一个小时,没等到人,路过的同学也都说没见到她。
傅明轩隐约间,是听到了一声枪响的。
“我再说最后一遍,她不是晚归,她是被人绑架了!马上出警,听见了没有!”
大约是他过于冰冷的眼神令人有些发怵,对面的警员吼过那一嗓子之后就没了气势,想着这些富家公子最好也别得罪,便软了语气解释道:“傅少爷,不是我们故意拖着不肯出警,而是咱们当警察的也得依法办案,失踪不满四十八小时是不能立案的,您家丫鬟才走失了三个小时,未必就是遭遇了意外,您要不先回家看看,说不定人都已经在家了呢。”
傅明轩没再回话了,长臂一捞就把警员手边的电话机掳了过来,一手握着听筒,一手在转盘上拨着号码。
“哎你……”警员刚想斥他两句,就见傅明轩一个眼刀子射过来,戳得他心口一颤,老实闭了嘴。
打就打吧,赶紧打完滚蛋!丢个丫鬟屁大点事也来警署闹腾,真是吃饱了撑得!
警员不住腹谤着,面上表情愈发不屑,然下一刻,却被傅明轩的话语惊得僵住了脸。
“喂,陈警司吗,我是傅明轩。”
“安城这边出了点事,我想动用一下警署的警力。”
“好的,那谢谢陈叔了。”
小警员的脸,已经方了,目瞪口呆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给总警司打电话?”
首府平京的……总警司?
傅明轩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没回话。
很快,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道震耳的电话铃声,小警员连忙惊慌地站起,盯着轻颤不已的电话机,半晌都不敢接起。
傅明轩耐心耗尽,劈手将听筒拿起递到对方面前,“接!”
小警员已经彻底慌了神,他就要跟总警司通话了吗?
好……激动……啊!
“喂,喂?”小警员的声音都抖得变了调。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强啊,我是署长呐,你赶紧安排一下,叫署里的弟兄们都出去活动活动。”
于是……杜瑾溪乘车到达警署的时候,署里已经只剩下看门老大爷了。
就连警犬都全部出勤了。
一个小时之后,青木中学的后山上,数十名警员打着手电,跟着几只警犬一路发现了不少打斗的痕迹。
地上扔着绳网,还有方荷丢掉的书包。
傅明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他翻出方荷包里的纸条,浑身的血液都被愤怒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