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几条身影向着北方发足狂奔。
忽地,跑在最后面的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前面的几个人立刻停步,返身将倒地的同伴从地上拉起。
“怎样?”王平问道。
“没事!”摔倒的飞军战士咬牙道。
“能跑不?”王平问。
“能!”
大家不再说话,继续向前方奔去。
就在他们身后数里,一队骑兵以搜索队形步步逼近,马蹄声隐约可闻。确切地说,追击者并非骑兵,而是一群马贼,一群穷凶极恶的马贼。
王平小队已经被他们撵了两天一夜。
王平小队频频利用地形,或上山迂回,或故布疑阵,想摆脱马贼追击,但马贼中不乏追踪好手,几次失去目标都能找回,骑兵的速度优势决定了他们有犯错的机会。期间双方数度交手,飞军凭借出色的战斗力杀死近百马贼,但战斗总是有代价的,跟在王平身边的飞军战士也越来越少。
到这个时候,王平身边仅剩下四名飞军。
“她现在应该安全了吧……”王平暗自想道。
发现被马贼大队盯上后,王平坚定地送走了贾珠,贾珠也没有再坚持,她明白自己继续跟队只会给王平等人增加负担,连累更多的战士丢掉性命。两名飞军战士护着贾珠折道向东进入益州境,王平则亲自率领其他战士向北引开追兵。就在那一役,损失了五名忠勇的飞军战士,但他们成功地吸引了马贼注意力,为贾珠等三人争取到相对安全的撤退环境。
即便被马贼追杀得十分狼狈,王平等人的目标依然是北方。
那里有同伴在战斗,他们要回去尽一分力。
到北方去!
王平等人不知道飞地战况如何,但他们离开时飞地已被羌人重重包围,久经战阵的飞军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否认白毦兵和賨人的强大,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即便是白毦和賨人都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才可能暂时抵挡住高原羌的围攻。战争不是儿戏,保卫飞地的战争,必然会有很多流血和杀戮,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过程会非常残酷,但没有办法,这就是战争。
到北方去!
任凭大批马贼在身后磨刀霍霍,任凭前方终点有数也数不清的高原羌,他们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活着接近飞地,所有人还是宁愿如扑火的飞蛾,全力奔向北方,去跟他们的袍泽汇合。
到北方去!
甩不掉追兵,这两天一夜他们几乎没停过脚步,努力地跑,不停地跑。
没有时间休息,也没有时间寻找食物,仅靠水囊中为数不多的水支撑,被饥饿折磨,忍受伤痛的困扰,仿佛再次回到不久前在高原上亡命的日子。王平一直担心跑着跑着就有人倒下,并且再也站不起来,其中包括他自己,但所幸的是,直到此刻,那样的情形并没有发生,所有人都异常顽强地支撑到现在,奔向北方的步伐也从未有过迟疑。
“老子好象没那么饿了……”一名飞军突然说道。
不过,话刚出口便告打住,因为他意识到这样的感慨是多么不合时宜。两天一夜没吃过东西,即便是躺着不动,恐怕此时都已经饿得难以忍受,他们可是一路狂奔,间或还有几次短暂却激烈的战斗,身体消耗可想而知,哪可能感觉不到饥饿?之所以他忽然觉得没那么饿,想来也是因为饿太久的缘故,身体已经失去了感知到饥饿的能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好不容易忘了饥饿的折磨,重提旧事不是给大家添堵吗?
大家都是强忍着,自己却说到“饿”,怕是,怕是会让大家更饿吧……
不该讲这种话啊……
那飞军战士正自责呢,其他飞军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老子也是越跑越精神!”
“居然越跑越有力气,怪哉!”
“肚子不饿算个球!老子腿上的伤都不痛了……”
“你龟儿子豁(川话,骗的意思)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