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灵霈神色一凛,殷红长袍簌动飞舞。
夙渊飞身追来,抬臂挡在她身前,“你还想过去送死不成?!”
“我只想带他回来!”
此时那怪物眼见危险迫近,竟猛然离开灵霈身旁,低吼着朝她扑来。颜惜月拧身翻跃,趁着怪物扑过之际反手出剑,直刺向它的背脊。
那怪物身形庞大,但动作格外迅疾,一招不中已倏然转回,巨掌格住长剑,怒睁着双目扬臂劈下。夙渊手中金光如索,倏忽间飞缠出去,正中怪物双臂。它猛然反扑,却被那金色光索缠得更紧,一旁的玉京宫弟子见状,趁机齐齐出剑,刺进了怪物两腿。
怪物哀号出声,那两名弟子还待发力,忽觉背后阴风席卷,才刚回身却见红影闪过,手中长剑顿时一折为二,胸口仿佛被人猛烈砸中一般,当即喷出鲜血,如断线风筝般跌飞落地。
颜惜月眼见灵霈将同门师弟打得生死未知,一时间全身发颤,不知该如何面对。灵霈却不看她一眼,探手扣住怪物肩膀,双指疾风如剑,朝着捆着它的金色光索横扫而去。
夙渊背后光剑陡然飞涨,呼啸着冲向灵霈身后。那怪物似是极为焦急,吼叫着推开灵霈,自己竟迎向疾飞而至的剑阵。
“云烁闪开!”
灵霈震惊之余朝着怪物呼唤出声,长袍激扬,手中顿现明利宝剑。一瞬间流光如海,与那耀眼金光汇聚撞击,直震得冰谷轰然,山石欲坠。
颜惜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震得跌倒出去,还未爬起,却又觉整个世界摇晃不已,厚厚的冰层都似乎即将开裂。她惊惶不安地抬头望去,只见阴郁的天幕中骤然亮起十数道白光,纷纷扬扬洒落如雨。
须臾之间,一道道飞剑已承载着诸多修道之人自混沌云后冲出。
当先一人道袍飞扬,须发肃然,正是太符观掌门昆逸真人。
那受伤的怪物望见太符观众人闯来,眼中竟流露出惶恐绝望之色,跪倒在灵霈身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喊道:“灵霈……快走……”
飞剑穿梭,霎时将冰树四周团团围困,太符观众弟子正欲出手,灵霈已挟着怪物疾掠而来。袍袖飞震,剑光倏然化为千万明刃,呼啸着刺向众人。众人急忙回掠,有一人喊道:“掌门,只怕云亮师兄就是被此妖魔所伤!”
昆逸真人右掌一扬,数道赤红光焰破云而来,飞至半空忽化为天罗地网,向灵霈与怪物迅疾罩下。
灵霈掌中宝剑光焰暴涨,如长虹般映亮天幕,那罗网为剑气所震,骤然凝滞于空中。昆逸真人冷笑一声,竖掌拈诀,罗网间忽飞出无数赤色光痕,接连不断地压向灵霈。灵霈挽剑阻挡,海蓝色剑光喷涌流转,形成巨大屏障,堪堪护在怪物身前。但太符观众人随之出手,一时间无数剑气破空刺来,将灵霈身前的光影屏障震得连连激荡。
颜惜月眼见此景,横剑掠至近前,高声道:“他是玉京宫弟子灵霈!昆逸真人还请住手!”
“灵霈?”昆逸浓眉一扬,“原来是他!当年我太符观弟子云烁外出试炼后没了踪影,未过多久却又听说玉京宫灵霈也无端失踪。这世上哪有此等巧合?我几次三番想要查证云烁是否被他所害,可你那清阙师尊却敷衍了事,不愿承认。哼,我早知这灵霈的失踪必有蹊跷,原来他竟然沦为妖魔!”
“真人就算要降妖除魔,也请等我师尊赶到再说……”颜惜月情急之下双手托剑,单膝下跪,“我并无冒犯之心,只是不愿见真人并未查实就伤我师兄性命。”
“那就待贫道收服了妖魔再行盘问!”昆逸声色俱厉,宽袖一翻再度发力,罗网中赤色光痕层层叠叠,如山峦般重重压下。
灵霈强行抵御,剑光屏障陡然膨胀,太符观弟子为旋风所袭,顿时满面是伤,惊呼着连连倒退。然而昆逸法力无边,口中默念数句,罗网骤然收紧,赤色光痕化为无数灵符,盘曲的咒文环绕飞舞,一波接着一波撞击剑气屏障。
灵霈咬牙扣住怪物手臂,将它猛地推至冰树之下,“走!”
怪物匍匐跌倒,被藤蔓纠缠救起,却又猛然挣开。太符观与玉京宫众人见它脱离了灵霈的庇佑,不约而同追上要杀。那怪物嘶声吼叫着击飞数人,却向昆逸真人发出悲鸣:“掌门……云亮他……是我所伤,与灵霈无关。”
昆逸真人一惊,怒目以视,“你,你为何唤我掌门?”
怪物急剧喘息着,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无尽痛苦,忽以沙哑之声悲伤道:“弟子……云烁,拜见掌门……”
此时却听风声疾劲,原来是昆逸真人偶一分心,灵霈趁势剑扫八方,光耀夜幕,一时间冰谷啸响四起,夹着漫天冰棱纷扬碎落。混乱之中,灵霈拽着怪物飞身掠至冰树上方,无数藤蔓随之卷起,将两人密密护在中心。
“咻”的一声,那盏琉璃青灯顿时破灭,冰面上陡然裂开巨大缝隙,有几人在猝不及防之中跌落下去,惨叫声来回震荡。那株冰树在崩裂声中缓缓下沉,颜惜月目睹此景,不由得飞身掠去,想要抓住冰树。
人在空中,手臂一沉,却是夙渊从后方将她拽住。
他未曾开口,可是眼里有太多的复杂情绪,让颜惜月心头沉重。
“夙渊……”
她仓惶回望,却被数根粗壮的藤蔓卷住了腰身,只一瞬间,身影便与冰树一同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