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赵乡人,乡中闹狐灾,一众野狐偷食家禽、勾引乡妇村女、连唯一的祠堂都拆了大半,当作巢穴,官府不能治,乡老们偷偷商议,凑了些银钱,让万福去请有修为的道士降妖,可是除了找了几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外,一无所获。
好在天不绝人路,经好心人指点,给他引到了江南一带最有名气的青城道士的府邸前,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天边的那抹斜阳,夹在两山之间,沉而未沉,充满了忐忑。
听说这李道士生性淡泊,视名利如粪土,据城里人吹嘘,此乃张三丰、袁天罡级的人物,数百年难得一出,只要诚心相求,这位老神仙慈悲心一发,这伙狐妖的性命也就到头了。
大门虚掩着,听里面的动静应该是来了客人,万福握紧了手中的菜篮,里面放着腊肉、鸡蛋、新摘的野菜,这都是还没被野狐们糟蹋的玩意,推门走进,顿时看花了眼,两边翠竹夹路,白玉为阶,就连地面也铺的是玉瓷白砖,亭台水榭更像是天上才有的玩意,反正他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比这更美的景色,连忙整了整破了几个大洞的粗布短打,搓了搓指甲里的老泥,没搓掉。
正欲上前,忽然听见一阵动静,就见几个小贼翻墙爬了下来,其中一个道:“这道士家今天来了客人,正好得空,抢他些灵花异草,保准赚大发了。”
万福吓了一跳,刚准备呼喊,就见对方手上那磨得锋利的斧头,乡人胆小,顿时腿一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只见对方瞅上了根鲜艳的珊瑚树,刚提起斧子,就见那树杈子变成了一条条黑蛇,树干上冒出了颗人头,倒吊着,用人话说道:“我是赵道士的树干,你别砍我好不好,对面的那颗老桃树长的挺不错,你去砍它吧。”
“胡说八道,再过一个月我就要结果了,砍我跟杀十月怀胎的孕妇有什么区别,丧尽天良啊!”老桃树嚷嚷。
几个偷儿哪敢再听,吓的狼奔鼠窜,“妖法啊!”万福也瘫倒在地,两条腿直打哆嗦,一篮子东西洒了满地。
“土地公,发生了什么事?”
“禀小姐,来了几个不长眼的毛贼,还没动手就被吓跑了。”
“你又是何人?”这位大人物看了万福一眼。
“禀大仙……”他连忙跪下,结结巴巴的把经过说了一遍。
“狐狸精吗,倒是很久没碰上了,你且跟我来。”
万福东西也不敢收拾,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偷摸看了一眼,顿时惊艳,这女子一身白纱,面容清冷,额上的一点胎红不仅没有给其减了姿色,更加了几分凝香,对于这老农来说,无疑是月宫仙子一般的人物。
进了大殿,就见坐在三清像下的道士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拿几车银子就想让我出山,道爷我世外之人,什么没见过,拿走拿走,最烦见到这些俗物。”
“大仙恕罪,恕罪,实在是没得法子了,那老妖九婴占了洛水和湘水中间的一处沼泽,足有六个月,各处水道上所有的货物、船只都被其吞掉,朝廷请了上清派的几名大师都处理不好,只能请您老出山,圣旨就在后头。”
“嘿,上清派的那群牛鼻子水平有限,拿不下这积年老妖理所当然的事,皇帝老儿就不该请他们,现在后悔了吧,”李道士幸灾乐祸的道。
“对对,天下道门,只有您老道行最深。”
“也罢,既然是便民利民之举,道士我就破例出山一次,活动活动筋骨,一炷香时间,道爷我去去就回。”
“可那沼泽离这里足有上千里。”
“你不信我?”
“哪敢哪敢,只是——”
“有什么好只是的,还不把那些玩意拿走,道爷我见了就头疼,”李道士指着那堆的满满的十车银砖,哼哼道。
“是是,小人这就把它们推走,”商人敬佩不已,真是世外高人。
“对,推到我后院的库房里,别忘了锁门。”道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认真道。
趁这功夫,那位‘小姐’开了口:“有一窝狐狸危害乡里,你顺道收了它们吧。”
“不干,”对方干脆利落的道。
万福的心里顿时沉入水底,这位大仙不愿意帮他们。
“为什么,顺路而已,”‘小姐’皱眉道。
“道爷我收山多年,为了天下苍生,百般无奈,这才破一次例,又来一次的话,道爷我说的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李道士语气中透着不满。
三人走到了一处马棚,李道士打开了其中一个栅栏,“驴先生今天可方便?载我一程。”
那只没毛老驴慢条斯理的咽下了最后一口草,口吐人言:“腿上的伤还未养好,你去坐另一只吧。”
“那一只颠啊,”李道士发了句牢骚,打开另一个栅栏,是一只槐枣梨木制成的木牛,毛色画的栩栩如生,取了挂着的梨木笼头拴好,“你说当年诸葛孔明创出木牛骡马法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在前面加个刹车呢。”
“你帮不帮!”‘小姐’挡在前面,语气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