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脖间仿佛有一只手一般,遏制住了他的呼吸。那种想要摧毁什么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然后,又像是在嘲弄着他一般,这种感觉达到了极致后,又突然消失掉了。
司马师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他有些自暴自弃的,不想再去管什么了,就这么沉沦在天地间,也挺好的……
只可惜,司马师没有选择的权利,就被制作他的人唤醒了。
黑暗袭来时,司马师以为自己的灵魂要消失掉了,可等他再次睁眼时,他眼前却站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男人,他头发很短,身上的衣服泛出亮光,竟然还穿着亵裤。跟他之前见到的那些衣衫不整的人一样打扮。
这时的司马师并不知道,他看见的只是现代的皮衣以及牛仔裤罢了。
那人皱眉盯着他看了很久,才问道:“你叫什么?”
对于这样一个一直盯着自己的无礼之徒,司马师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可在看到那样震撼的事,明白自己奋斗的一切都很可笑后,司马师想摆出表情,也摆不出来。
他只是淡淡的答道:“司马师,字子元。”
“司马师?”那人嘀咕了一句,一边倒腾着一个破炉子,一边又发问道:“你是司马懿的长子吗?”
说实话的话,司马师很讨厌承认自己是司马懿的长子,不,比起不愿意承认这件事,他更不喜欢眼前人。
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可以连累自己一族人被讨厌。甭管你族中是否有能人,只要那个搅混水的人在,就不招人喜欢。
司马师认为,眼前人正是那个带累了他全族的类型。
明明在询问他,却在折腾着自己的事,这种行为实在是很没礼貌。
司马师是个老古板,跟随性惯了的现代人八字不合。在赵云、郭嘉他们看来没什么的事,对他这个从小在重礼节的司马家长大的长子来说,却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礼节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都不需要去刻意的做。
司马师不喜欢,自然不会去配合。
那人没有得到答案,拿着那破炉子一起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司马师,绕着他转了一圈后,又嘀咕道:“不会又跟曹丕那样失败了吧?”
曹丕?
司马师跟曹丕并不是太熟,因为曹丕继位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少年,只是有幸跟着父亲一起去过几次曹家。若说曹家,他跟年纪差不多的曹叡更熟悉一些。
司马师脸色微变了一下,可在那人转过头来的时候,又立马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位居高位多年,司马师早已习得秒变脸的技能。再加上成年后,他很少笑了,有弟弟在说笑,也能面无表情听着的彪悍记录。
所以甭管那人在哪儿说什么,司马师都面无表情,呆呼呼的盯着石壁发神。
而那人似乎也不是太过在意他的状态,只是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东西。司马师从那人只字片语中,大体理出了一些事情的头绪。
比如说,他已经死了千百年了。
尽管这事在他听来有点匪夷所思,但看过那震撼的画面后,就算司马师不想去相信,也得信这人所说。再后来,司马师又听到那人说,想要沿袭君主制度,打破他所看到的那个震撼的画面。
君主制度?
这个词汇对司马师来说虽然略有些新鲜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个制度真的延续下去的话,他所看到的那个震撼的画面还会存在吗?
司马师认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国家的发达依赖着人民,君主所做的仅仅只最大限度的利用他们。而人民太过聪慧的话,早晚有一天就会明白君主制度不能长久,反抗就是必然会出现的事。
虽然君主可以一次次压制住各地起义,却同样会自伤。
而能震撼他的时代中,人人都有书读,能学习明白事例,这些恰恰会对君主构成威胁。哪怕君主知道这对国家有利,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因为越是聪明的人,越无法掌控。
君主制度注定会在时代的洪流中,被淹没,被取代。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一个民族就会因为他们的愚昧而消失掉,就如同他司马家一般。
司马师这种想法,在他的时代看来有些离经叛道,说不定会被妖怪烧死呢。
司马师心中这样想着,继续听那人唠叨着。
那人提及了聚魂什么的失败了,还说又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不能快点抓住那个妨碍他计划的人。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司马师觉得,自己如果能离开这个破地方的话,可以去拜访一下那个朋友看看。
那人整理完洞室内的东西后,就直接将他扔在这里不管不顾。
洞室内还算是干净,司马师干脆靠着墙壁席地而坐,他呆呆的盯着石洞,脑洞中整理着得到的信息。
目前看来,他大概是死后又被人给复活了,只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能算人呢,还是算鬼呢?他自己拿不准。不过刚才站了那么久,他并不觉得累,也感觉不到饥饿和口渴,应该已经不能算作人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除了他以外,司马家还有谁在这里?
司马师想出去看看,若是能碰到弟弟、馨儿或者母亲,他要马上带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为了以防止那人杀个回马枪,他特意在洞室内做了大半天,期间那人来过一次,又放了一个铁炉在洞室内唯一的石桌上。他临走时,还皱眉看了看他,仿佛看着什么碍眼的东西似的。
那个眼神司马师也曾经在那些妨碍他的玩意身上看到过。只不过,他们拿他这个司马家的大家长没办法,只能在心里怨恨他。
可那人离开前,却敢对他道:“怎么还在这儿?”说完,愤愤的离开了。
既然对方不愿意看见自己,司马师也没心宽到继续留在这等着,以碍对方的眼为乐趣。他起身出了洞室内,在这洞中开始了看似漫无目的地的游荡。
在晃悠中,司马师见到了很多人,有一些人他有印象,但有一些他却完全不认识。
其中,有一个人特意来到他身边好几次。
说句不让人相信的话,这人哪怕化成灰了,司马师都觉得自己认得出来。这人自然就是曾经害他出战,结果得了炎症的文鸯了。
不过这都是生前的事了,比起找对方麻烦,司马师更想早一点找到弟弟和妹妹。
可是他在石洞内转了好几天,人见到不少,却始终没看到司马昭他们。他为了不走歪路,特意停下脚步,在脑袋中绘制出石洞的大体图纸。
司马师对自己的记忆力很自信,他几乎可以精细的记住每个石洞的摆设,甚至细致到记住哪几种兵器是倒在地上,那几柄刀刃上带着铁锈。
可依仗着这般恐怖的记忆力,他也依旧没能见到司马昭他们。
司马师以为是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本想再一次转转曾经走过的洞室时,却再一次开会中,被那人扔了出去。
“关索与魏延去长安,甘宁、文鸯、钟会去江东。对了……”那人话到次数突然停下,扭头看向了躲在暗处的他,继续道:“司马师你也跟他们一同去。”
司马师听得出来,那人想要把他处理掉。还因为终于能摆脱掉他了,话语中还带着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司马昭他们不在,司马师愿意留下那才是神奇呢,他巴不得早点离开。
想要以最快的速度从这里前往东吴,最好是顺江而下。
东吴的甘宁提议出造船,那人接纳了,只是他虽然有能力让一个人复活,却对造船一窍不通。不通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去问问甘宁。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甘宁会造船吧。
东吴的甘宁司马师不太熟,因为这人死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整日只闷在书房里读书,偶尔会出门跟曹叡玩玩,有关于甘宁的事,他父亲司马懿从来没提过,只是曹叡偶尔听曹丕说起过,才听他谈论过,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笔带过而已。
东吴甘宁虽然没造过船,可是监管过总该有吧?
然而那人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没人去提醒他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想要暗地里坑那人一把,而那人却毫不自知。
自从进了被派去东吴的队伍中,司马师便不能像是之前那样装作透明人随便溜达了,他浪费了更多的时间在发呆,在精细脑中绘制出的图纸,甚至在那人派出人偶造船后,他活动范围能大了些,可以出洞活动后,连能看到的风景以及地理位置都没放过,全部在脑中绘制出了图纸。
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他想要以这个为筹码,去跟那位不知道在哪儿的朋友投诚。
不过,倒是到底交不交这个图纸,就要看那位朋友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了,如果是个不能合作的人,那司马师宁可将这图纸烂碎在脑袋里,也不会交出去的。
船很快便造好了,只是乘船给了司马师一些挑战。
他是个北方人,虽然曾经因为赤壁之战曹魏大败的关系,被父亲逼着去学了些水,但也仅仅只掉进水里不会淹死自己的程度。
可论起乘船来……
司马师承认,他连站都站不稳。一上船就像是初学游水呛了水一样,脑袋里嗡嗡的响。最开始几天,司马师还能撑住,只是身边有个晕船厉害的文鸯,还有一个同样不善水的钟会。
被这俩一带,司马师也控制不住的趴在了船边上呕吐不止。
司马师永远忘记不了甘宁那一脸,你们这群渣渣的表情。
船行至丹扬时,甘宁大概是受不了他们这个样子,终于喊了停船。现在根本不需要人来,他们自个儿已经损耗了大半战斗力,只有东吴的甘宁还屹立不倒的站着,其他人已经无力起身了。
文鸯和钟会吐得最厉害,在丹扬休息了两天才缓过神来,依照着那人的命令,开始在周边搜索起那些人的踪迹。
几天后,文鸯传来了吴郡发现疑似那人的队伍,然后便再没送来信了。之后过了一夜,钟会带回了文鸯已经被抓的消息,那些人要继续南下,目的地可能是南海一带。
甘宁一声令下,钟会苦着脸又爬上了船,准备承受它带给他的痛苦。
司马师总觉得甘宁是故意这般下令,他明明可以选择用陆行追那些人,可偏偏选了船。以保存战斗力来想的话,陆行是最佳的选择。
这不得不让司马师多想,眼前这个汉子,是否也跟他一般,其实并不是完全受那人的控制。
甘宁将船开的极快,有乘坐的司马师有一种催命的感觉。
他们很快便追上了那些人,船支更是直接就撞上了对方,撞击让两方中毫无准备的人都跌落进了水中。
钟会是最倒霉的,刚吐完,就头朝下的栽进水中去。跌落的点,正在自己呕吐物上。
司马师还算好一些,他反应极快的抓住了船边,可是他的同行人很作死,甘宁竟然对那船上的人喊道:“凌公绩!船前受死!”说完,还特意的挥舞了一下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旗杆。
司马师被甘宁扫下水时,最后看到的,是一个红衣的男人跳上他们的船,一拳打倒了甘宁的画面。
呵呵,真是爽快的一击,让人觉得异常痛快啊!